待看清,涂元飞和柳如诲面色微变。
“孟英?”
从麻袋拖出来一名女子,四十出头的模样,浑身湿漉,眼角微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瘫坐在地,神情有些恍惚。
黑山寨抓来上了年纪的妇人,大多留着寨里操持家务,或是帮着看管新来的女俘,孟英便是如此。
柳如诲眼睛微微一眯,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命大。”
声音虽轻,却让地上人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抬头见众人皆齐刷刷盯着自己,孟英顿时紧张起来,一阵瑟缩,颤巍巍瘫坐在地。
涂元飞看了眼孟英,又看了眼柳如诲,疑道:“怎么回事?”
柳如诲低声解释:“此人看管女俘不慎,险些被女俘逃脱,本该受罚,只是当时我正拷问那小女俘田家那事,一时无空,便令五堂口将此人拖去处理,听闻是山下沉了河,没曾想竟被她逃了出去。”
柳如诲声音极轻,孟英却似察觉,倏然面色扭曲,愤怒到极点,她双手撑地,想要站起,试了几回却无法做到,依旧坐在地上。
刘物大声质问:“你可曾见过我那两个手下?”
孟英声音嘶哑:“未曾见过,但有所耳闻。”
众匪面色不好。
劫商船庆功那晚山下抓到的人,是官府还是漕帮,关在哪里,松了口没,种种疑问,寨中早传了个遍。
况且地牢的位置本不是秘密,在寨中待久的老人都知晓。
瞧这孟英的神情,许是对这群匪寇恨到极点,怕是再开口,便是一五一十全说了,给在场人整个透彻。
这种事两边心里都有数,账要是真一笔笔记下来,这些年恐是能装好几个书箱。
平日里双方皆是暗自较劲,你暗地里捅我一刀,我便悄悄剁你块肉,手上都是脏水,鲜有拿在明面上说。
说穿了,大家都不好看。
却不知对方唱的哪出戏,见刘物脸上满是得意,必是已事先知晓,正等着孟英把剩下的话说完,余光忽见柳如诲袖口一动,手中两道银光,惊叫:“不好!”
来不及阻止,两根银针直飞孟英脑后。
命中死穴,瘫坐在地的孟英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两眼一翻,当场毙命。
“混蛋!”
见人没了,刘物铁青脸,一个铁钩飞出,铁钩似闪电一般,疾驰而来,冲向柳如诲的胸口。
锵的一声,涂元飞提刀挡在柳如诲身前,顺着铁链向前砍去,刀刃与链子摩擦,火花四溅,直逼刘物。
两边手下也叫嚣着向对面扑去。
一时间,讥讽声、叱骂声、喊杀声不断响起。
两方积累的恩怨,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
二打一,刘物自然是打不过。
且别说二对一,就是一对一,在陆上,刘物也不是涂元飞的对手。
几招后,刘物被震得几分狼狈,却愈战愈勇,丝毫没有退却的意图。
他大喝一声,继续向涂元飞袭来。
涂元飞提刀相向,利落拆招。
见这头有涂元飞足矣,柳如诲退至一旁,开始寻底下小喽喽解决。
很快,涂柳二人察觉有些不对。
漕帮和黑山寨一个在山头,一个在岸边,擅长打斗各不同,一水一陆,各有所长。
若是黑山寨想对漕帮不利,便会想尽法子将人引至岸边,反之,若是漕帮想对黑山寨不利,十之八九是从水路着手。
刘物虽然嚣张,却并非无脑之人。
黑山寨武功最高的并非匪首,而是二寨主,刘物与涂元飞功夫相差无几,当下地势不占优,上门挑衅,明摆着对他不利,此刻又主动出击,有些奇怪。
铁爪又飞来,涂元飞敏捷躲过,两步向前,长刀举过头顶,朝着刘物的肩部用力下劈。
刘物扯开铁链及时架住,涂元飞趁机一脚踢在刘物腰上空档,这一脚用了七成力,刘物左手捂着腰,右手拎着链条,铁钩耷拉在地,涂元飞借此机会,刀尖朝前,向着对方胸口捅去。
刘物脸色一变,眼见刀刃要落在身上,一道白光堪堪停在了距胸口两分的位置,那头万般用力,这边的刀刃却纹丝不动。
涂元飞手下力道不减,却奈何不了对方,待他看清那物。
“铁尺?”
来人一袭黑衣,黑布遮面,身形瘦小,力道却大,舞着鱼叉般的玩意,柄短,中间的尖刃格外长。
铁尺克制长刀,二人走了几招,涂元飞显然被压制。
见涂元飞被那帮手缠住,刘物眼中精光一闪,正想偷袭,忽感脑后一凉,头一摆,两根银针擦耳而过,没入草中。
刘物猛地一转身,见本在人群后方解决漕帮帮众的柳如诲不知何时又靠了过来。
这人微笑地看着他。
“刘帮主,二对一,不好吧?”
刘物暗骂。
你还好意思说?
方才我和涂二当家打的时候,是谁在一旁不时飞来几根银针?
他转身一铁钩甩向柳如诲。
众人皆知,论打架,黑山寨两个三寨主都不及一个二寨主。
刘物虽从未和柳如诲交过手,但也有所耳闻。
听闻二寨主当年被女人伤了,激愤之下杀了人,藏身荒圃从了匪。
混迹多年,别的武器耍的都一般,就一手飞针抛得还入眼。
不过打着打着,刘物发现这人也是根难啃的骨头。
逼紧了,飞针使不出来,只剩一扇子,握在手中,似一把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