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归好,终是没能传话。
也是未曾想到,不过是一道暗箭中了臂膀,却要了人命。
将人送至六堂口,早便闻讯在外头等候的王师爷忙将人接过,见后头陆陆续续送来的伤员,王师爷同后头的几个手下面色惨淡,不发一言。
若在平日,以王师爷絮絮叨叨的性子,见这么些伤者,定是大呼头疼。
瞧着不对,柳如诲将不省人事的涂元飞交与王师爷后,径直来到六堂口后院。
在那柳如诲见到匪首,已然没了气息。
伤口在臂膀,虽深但不至于丢了性命,真正致命的,是上头抹的毒药。
红日当头,却寒意浮现。
东边的日光何时如西边一般,照人身,凉于心,清清瑟瑟,形同虚设。
周遭围了一圈匪寇,除去四堂口,其余几个堂口小头领收到消息,闻讯赶至六堂。
众人见此情形,群情激愤,对漕狗破口大骂。
卑鄙无耻,阴险小人,什么话龌龊什么往上套。
暗箭伤人,匪寇也常做,只是这回落在自个身上,在他们口中,便叫嚣着尤为不耻。
王师爷手下传话,二寨主也昏迷不醒,岌岌可危。
二人中的似乎是同一种毒,皆伤口泛黑,面绕黑气,匪首伤口更深,入了骨髓,无力回天。
一死一伤,这一来,只剩三寨主。
三寨主大怒,直言要灭了漕帮。
黑山寨经此一遭,伤了元气,三寨主在寨中慷慨陈词,说的人热血沸腾,只想着抄起家伙去漕帮拼命。
有少数人察觉似乎过于冲动,奈何声音微弱,扛不住众人的怒火。
处理好当下,三寨主同各个堂主在议事堂商讨除漕狗一事。
一时间,寨中杀意汹涌,在山头尤为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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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照,晚霞如火,染红了半边黑山。
柳如诲回了院落,一进屋,便见乌禾坐在墙角打盹。
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多出的衣摆垫在身下,背倚着墙角,零散的碎发遮住小半张脸。
双手环膝,头微微下垂,蜷缩成一团,看上去有些不安。
柳如诲放慢脚步,轻轻走近,蹲下凑近了看。
双眸闭着,睫毛如扇,微微颤动,红唇嘟着,墨绿的袍子更衬得肌肤胜雪。
柳如诲垂眸,盯着脖颈的伤痕,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头一声鸟啼,惊醒了梦中人。
睁眼见到来人,眸中闪过一丝警觉,随即化为几分恐惧。
柳如诲轻声道:“为何不睡榻上?”
乌禾声音微颤,“我……我只是有些困了……稍稍坐了会……”
柳如诲:“外头没人。”
乌禾:“哦,你拉我一下,腿麻了。”
人直接被抱上榻,腿一挨着被褥,乌禾一个侧滚,离柳如诲一尺远。
柳如诲立于榻边,双臂环胸,衣袍微皱,面色淡然,似不在意。
“今日怎么了?”乌禾伸手敲了敲腿,同柳如诲说道:“一天了,一个婆子都未看见,方才有了困意,我恐有人此时闯入,坐那避免睡沉了。”
柳如诲将今日之事讲述了一遍。
“毒性挺快啊。”乌禾有些惊讶,“竟无人疑你。”
柳如诲:“这寨中看似齐心,那些堂主实则各有心思,寨主位子空了下来,定会有人打主意,便是发觉不对,也多是顺着他人的话头来。”
乌禾:“也是,此地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靠着人多作威作福,人杂难免心异。”
柳如诲淡淡道:“从前那姓涂的武力高强,又向着匪首,底下人自然不敢造次。”
乌禾想起一事,“你的那位同僚伤势如何?”
柳如诲:“无妨,皮外伤,休养一阵便可。”
“真是高手在民间。”乌禾感慨,“这二寨主有些厉害啊,连暗卫都能伤,若不是你们用毒,估摸着也不是对手。”
柳如诲眉眼微动,浅笑,颔首。
乌禾身上无端一凉,抬眼对上黑眸,忙找补,“当然,我听闻十八暗卫各有所长,只是招式不对口,若在别处,定轻易取胜,不怪他,不怪他。”
说完,乌禾猛地往后一缩,避开面前的掌心,险些从榻上摔地。
柳如诲收回手,面上颇为遗憾,“躲什么?碎发进了嘴,帮你捋下。”
此人生的高大,臂膀也长,稍稍倾身便能够着乌禾的脑袋。
乌禾呵呵一声,抬手将嘴角碎发捋至耳后,“劳烦你了。”
她瞧着这人痞样,心下诽言,若不是一开始便点破她小天师的身份,她是断不会信此人宫内暗卫。
毕竟,天师多以面具示人,见过真面目且知晓身世的,也只有深宫里头屈指可数的那几人。
那日柳如诲道此地是原徽两地交界最大的匪寨,涉猎颇广,杀人劫镖拐卖无恶不作,周遭百姓颇有怨言。
寨中人杂,有许多练家子,又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府若是直接派兵恐要大费周章,一下不慎便会白白损失兵马。
而柳如诲潜入此地,杀人顶替,为得就是以极小的伤亡毁了此地。
他说保护她和少爷,先将少爷送走,再寻个机会将她救出。
虽仍有疑虑,但命不由己,想要出去,确实需此人的帮助,乌禾对其所述也是大多听从。
通过今日这局,将黑山寨和漕帮旧恨激化,借他人之手,伤了寨中首领。
漕帮也是个祸害,此番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