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纷纷起身,众女子紧跟着乌禾和童虎,乌禾灭了火折子,沿着柳如诲说的小路,从一山坳绕至另一山坳,避开两帮交战之地。
乌禾对柳如诲也并非十分信任,只是想到那人是暗卫,若真让小天师毙命于此,关乎王室金面,不说师傅,便是圣上也会有所计较。
想到这,乌禾行之更为坚定。
一路上无人吭声,就怕被人发觉,走至半山腰,乌禾见夜色渐浓,便催促了声,一众女子不敢耽搁,纷纷加快脚程。
雾霭沉沉的夜空一望无际,半月无星。
风吹的芦苇荡波澜起伏,拴在岸边的木舟随之晃动。
逃跑的女俘皆已上舟,乌禾在岸上看着童虎发起愁。
舟上桂棹偏长,需要一力气尚可的人来棹舟。
显然,当下高大壮实的童虎更为适合棹舟。
乌禾不放心,虽下了药,但毕竟是寨中匪徒,万一暗自改道,又栽了回去。
要是放吧,又忧心此人回头喊同伙追来。
杀了吧……
她不行。
乌禾凶巴巴将人赶上木舟,童虎一上,木舟吃水愈深,舟上女子对其有些惧意,童虎一人缩在舟头。
乌禾解了绳,她跳上木舟,双手抄起桂棹。
好重。
本就瘦弱,这些日子为显憔悴,又没吃好,更没力道。
胳膊打着颤,直至被人接过。
“姑娘,我来吧。”
一妇人握住桂棹,同她道:“我从前在村子里做农活,力气大,拿的动这家伙。”
乌禾接着月色,看清妇人头裹灰巾,是方才在山头率先要跟她逃走的那个。
瞧着农妇约莫四十左右,身形确实结实,乌禾放了手。
“往南边走,应是那头。”
乌禾抬头看了眼半挂的弯月,指了指方向。
那妇人应声。
木舟缓缓穿行在丈许高的芦苇荡,晚风拨动苇叶哗哗作响。
身子随舟轻摇,晃晃悠悠。
乌禾坐在船尾,身旁挨着那几个被黑山寨绑来的女俘,现月色微弱,看着模糊,之前在山头她稍稍留心了每人,各个年岁都有。
年轻的大多瘦弱,在寨中受摧残,精力憔悴,两个农妇打扮的相较好些。
舟平稳行着,乌禾忽闻一阵小声啜泣,听着声响离她极近。
她转头,见挨她右臂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抹着泪。
乌禾:“怎么?”
那姑娘只顾抽泣,不答。
她右边一人小声替她问道:“我们逃的出去吗?”
此声相较而言,沉稳些。
“当然。”乌禾轻声劝慰,“已到此处,一路向南,出了这片芦苇,离原州便不远了。”
“那就好。”此人叹息,“从前也有俘虏逃跑,多是遭人抓回,那下场……”
话到此处,不言而喻。
身旁人抽泣地更凶了。
乌禾拍拍那姑娘的肩,“没事了。”
又有一女子出声:“姑娘看似年幼,言行沉稳,能在三寨主手下逃脱,着实厉害。”
乌禾:“你怎知我在哪屋?”
“我在议事堂见过姑娘。”
乌禾了然,原是那倒茶的女俘,她回道:“也是有人相助。”
其余人看向舟头的童虎。
童虎背对着她们,如一座小山,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显然不想理她们。
乌禾也不解释,由着她们猜想。
“姑娘闺名何许?若是能回家,姑娘大恩大德,永记于心。”
乌禾打了个哈哈,没回前面的问话,反问:“方才在山头,发生了何事?门外的匪寇怎都毙命?何人动的手?”
“我们也不知。”这回出声的是棹舟的妇人,“在屋内看不到外头的状况,只听闻几声惨叫,大家又不敢出去,直至姑娘推门,才见屋外惨状。”
乌禾:“几时发生的?”
妇人:“你们到来前不久。”
“这都是报应。”此声带着怨恨,来自最先出声的那位女子。
乌禾闻言皱眉思虑,一会,忽抬首望月,左手微动,掐指一算,却是什么也没算出来,又隐隐觉得不对。
乌禾:“小心些,这儿芦苇茂密,挡住了外头,也不知周遭有没有危险。”
被她一说,众人又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