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禾差点踩到一坟堆,好在及时收脚,沙砾间隙中踩出一浅坑。
“哎。”
头上传来第八回叹息。
乌禾终于怒了:“那刀子怎么没剌在嘴上?”
“好一个慈悲圣洁小天师。”背上人咳嗽喘息,不忘调笑道。
乌禾长长吐出口气,忍住没把人扔下去。
支撑着沈白桦的大部分重量,乌禾右手抓着他的胳膊,全靠右肩撑着,在月色下摸索前行,走的歪歪倒倒,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喘气。
此人倒好,大半身子倚在她身上,撕下几条衣布,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分明伤的是背,也没见他脚下使上几分力。
走了几步,又停了一下。
“放下我吧。”沈白桦看不下去了。
“不放!”乌禾回的很果断。
沈白桦又叹息,道:“若是方才便先走了,现在或许已经到了山下。”
乌禾郑重其事:“南越天师悲天悯人,怎能做出弃伤者先行此等不义之举。”
沈白桦道:“不认路?”
乌禾轻咳:“非也。”
沈白桦也咳:“那便是怕碰见匪徒,或是那些黑衣人。”
乌禾转移话题:“离山下还多远?”
沈白桦笑道:“快了,再走约莫半个时辰,便能见到山下风间河。”
半个时辰?
乌禾昏厥。
她定了定神,还想开口,忽闻远处隐隐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
她侧头,同正低下头的沈白桦面面相觑。
“绕一绕。”沈白桦道,脚下又加了几分力道。
乌禾点头,二人吃力地往一旁走,在沈白桦的指路下,又换了条下山小道。
·
原州这地常年风调雨顺,漕运兴旺,街上虽不及王都繁华,却也是安逸富裕,人来人往。
其周边风景极佳,一条风间大河由徽州至原州,顺着城边,蜿蜒而下。
出了原州城,往西面多走五里路,便能见着一个仅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
沿着小村庄附近的风间河,往上游方向走,大概又走五里,便能见着一山。
此山,便是黑山。
小半个时辰后,乌禾和沈白桦二人,你搀着我,我扶着你,跌跌撞撞到达山脚。
刚闻水声,乌禾脚下一软,累的瘫软在地。
沈白桦先她一步坐下,一把将人抱入怀中。
乌禾缩在臂弯里喘了半日气,见沈白桦从袖口掏出一两指宽的黑筒,拔开尾线。
一道火光直冲天际,在风间河上空炸开绚烂的烟花。
乌禾身子颤了颤,警惕道:“此处应该不会把匪徒引来吧?”
沈白桦轻拍她头,安慰道:“不会的。”
不消片刻,便看见前方点点火把,沿着风间河,向着黑山前行。
离得近了,两边各两排带刀的护卫,为首之人坐于马上,火光照映下,竟是一舞勺之年的小少年。
其身形单薄,面色苍白,裹于月白长袍下,整个人似是久病初愈,无甚精神。
只是当他见到二人时,瞳孔顿时一阵猛缩,原本看上去瘦弱无力的少年,立刻翻身下马,抽出马鞍上的长剑,气势汹汹地朝二人走去。
一旁高大的护卫赶忙跟上,众人行至跟前,沈白桦抱着乌禾跪倒在地,低声道:“五少爷。”
话音刚落,怀中一空,人被抢走,接着肩上一痛,整个人被踢翻在地。
又见少年一手搀扶着小天师,一手握着长剑,怨毒地看着他。
下一息,挥剑便斩。
“住手!”
小天师颤抖着抓住少年挥剑的右臂,目露哀求,“五哥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