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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中,心却就像是一直沉到了黑暗的谷底一般,既欢喜,又不可思议,整个身体都跟着心跳震颤起来。
段楠星觉得这滋味其实没有比先前的悲伤好多少,有种在水里溺水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人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不哭了好不好?”近似于乞求的语气。
段楠星不太情愿的“嗯”了一声,带着些孱弱的鼻音。主要是感觉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那边谢天听着又觉好笑,一听就是不太清醒,问:“你是喝了多少酒?”
段楠星陡然又觉五雷轰顶,劈开了上一刻那沉沦于黑暗的身体,整个人暴露在烈日阳光下,就要被晒化。
这是要兴师问罪?
“就……不到一瓶。”
“一瓶?”谢天质问,段楠星又不自觉进入圈套承认:“嗯。”
“……”谢天苦于不能发作,憋到最后说:“喝醉了?”
段楠星摇了摇脑袋,感觉酒精的余温停留在脑海里晃悠,呈现出令人如痴如醉的效果。仍然坚持说:“我没喝醉,宿舍人都在一起,这不是走回来了。”
“嗯,还学会了买醉了?为什么要喝酒,是对我失望么?”
“才没有!”段楠星连忙否认,“只是觉得……生活中如果再也没有你在身边,很……”难过。
“所以才喝酒、哭鼻子?”谢天替她说。
“叔,我错了!”不管了先认错。再说下去将会是尴尬。
绝对是酒精的作用,不然不可能哭鼻子。
“嗯!”结果谢天就这么爽快应了这句道歉,还是质问的口气,“一不开心就去买醉?”
真是佩服这个人,怎么还没完?
“不是……”段楠星另有预谋,“你知道今天早晨发生了什么?”
惯用手段——转移话题。
“什么?”谢天这边,用的也是惯用伎俩——似乎被成功转移话题。
段楠星自以为得逞,还带着哭过后同酒精混合起来浅浅的鼻音说:“早晨第一节英语课,老师放影片给我们看,那个国外大美女的电影《罗马假日》,很感人,最后相爱的人居然永远的分别了,是不是很悲伤?”
结果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过去一会儿才回:“所以,你才赶着下课时间着急打电话找我?”
“嗯。”
“所以,就想我了?”
“……嗯。”
可是,“想人家了”这事其实有点复杂,并不是因为“电影”这档子事才发生。但段楠星觉得“嗯”就对了,反正结果就是“想”,怎么想的,什么时候想的,这个时候也不重要。
结果听见谢天在电话那头开怀笑起来。段楠星能自动脑补出那模样,带着孩子气的笑容,露出漂亮的虎牙。
“傻子!”谢天语气事实上是一种黏腻,能拉丝的那种,“我只是没来得及开口,你就自己伤心,跑去喝酒,能耐啊你!”
“下次不了!”段楠星连忙放低姿态,坚决不能将话题再拉回去。
谢天也便不好发作,又认真起来:“你知道,我只是很担心你……”
段楠星得意:“知道,知道!”
此刻就连宿舍里另外几人都默默惊诧,赞叹着爱情的伟大。
挂了电话,段楠星发现这舍友们沉默得不太正常,每人都自觉待在各自上铺,不说话。一切其实很刻意,又毫无痕迹。
真是一些可爱的人,好笑又欣慰。段楠星默默去洗漱间,洗漱完愉快上床睡去。
很快就到了国庆假期,段楠星和妈妈说好不回去看他们,而是回老屋陪爷爷、奶奶,顺便也去看看外公。得到了同意。
假期第一天,她先是在校园里待了一天,和舍友们一起逛了一回周边景点,吃了另外新开的一家川菜馆里的豆花鱼。第二日一早搭车回老屋的。
回老屋的那条小路路边,一个永恒“镇守”的大石头都从来没有改变过位置。下了大巴车,段楠星长出一口气。眼里就是那个人。
谢天穿着惯常的衬衣,站在面前。
“叔,你怎么在这?”
“等你呗,这条路长,想陪着你。”谢天笑着说,接过段楠星背后的背包放在了自行车后座。两个人挨着走。
好久没见了呢,谢天想。他们之间其实暑假到此刻也才见这第一面。
背包里是绿豆糕、蛋糕和一些冬天的棉袜,段楠星买给奶奶的。
“还挺重,你都带了什么?”
“绿豆糕,给你也带了一份。”
“下次不用给我带,好吃的我都会陪你去吃。”
“我们要一起吃遍天下美食!”段楠星补充了一句。虽然只是畅想,也觉得兴奋。
上周那一通电话打完过去了一周,段楠星觉得好像有什么改变了,没有从前无拘无束的自在。
可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变,他从来都淡定从容。好像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心中有鬼似的,只好默默朝前走。
秋天的这条小路,依然是蜿蜒。但如果她不再是一个人,蜿蜒都变得美好起来。
一望无际的麦地里看不见任何丰收痕迹,整齐的码过去一道道犁的印记,再无其他。等来年会是另外一场丰收。
晌午的阳光同样炙烤大地,炎热伴着秋高气爽,两个人的身影清新且亮丽。
谢天偶尔只用一只手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搀扶一下身边的段楠星,倒不是担心她摔,只是一种关心。
而段楠星却一下子拉住了他将要搭在手臂上的手,说:“叔,我累!”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