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来,赵彧已经不见了,天也暗下来,屋内没点灯,沈婉起身叫春桃进来。
就着昏暗的光,春桃给沈婉倒了一杯水,又从暗柜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她,沈婉服下,问起喜喜。
春桃拿出一颗蜜饯放到沈婉手上,答道:“二小姐被五爷带走了,说去街上转转。”
沈婉皱眉,忙问:“可有人跟着?”
春桃摇头,“五爷直接牵了一匹马带二小姐出行,不许人跟。”
沈婉仰躺到床上发呆。
春桃顿了顿又道:“二爷那边吵了好大一架,二夫人发卖了几个小妾。”
沈婉转转头,“可是涉及到了恒哥?”
春桃点点头,“是二爷叫那几个妾室抱了二少爷,二夫人知道后直接找到二爷跟前,当着他的面叫人牙子领走了那几个远远发卖。”
沈婉叹了口气,默默无言。
当初她刚嫁过来不久,赵家兄弟就出征了,只有赵四爷留在家中,她并不太清楚其他几位兄弟的性子,三年下来,倒和几位嫂嫂混了个熟,算是了解曹薏的性子,知她和自己一样,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此刻这般,是她做的出来的。
半晌,春桃忽道:“夫人,若是五爷日后要纳妾,夫人当如何?”
沈婉一怔,下意识想起那枚质地粗糙却缺了半块的玉璧。
春桃微叹一口气,黑暗中,低低的劝告声绕在沈婉耳边,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夫人,咱们不同于二夫人那般,咱家老爷……不争气,做不了夫人的后盾,如今一是靠着二小姐,而是靠着老夫人,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夫人还需再为五爷孕育一位嫡子才好。”
如二夫人那般的家世地位,又育了一个嫡子,尚且得由着二爷纳妾毫无办法,若是她家夫人,恐怕一有妾室得让人踩到头上来,像二夫人今日这般怕是不能。
沈婉能嫁进国公府,一切还得说是因缘,先是赵彧在出征半年前无故生病,总是不见好,几乎要病死过去,后面是国公夫人心急乱投医,迷信道士和尚,请了高人来算,决定娶亲冲喜,最后是沈婉父亲这个沈家旁支主动献女,由沈夫人做主记在了她嫂子的名下,以沈家嫡女的身份嫁给了当时还在床上躺着不知死活的赵彧。
成亲当天,沈婉和赵彧的一件旧衣拜了堂,入夜便褪了喜服,在沈氏身边老嬷嬷的监视下,先给赵彧擦了身,擦完身两人肩并着肩躺在一个被窝里共宿一晚,老嬷嬷在床帐外打地铺。
沈婉记得自己那夜睡得并不安稳,她不信这种冲喜的偏方,认准了赵彧必定会死,便隔一会儿探一探他的鼻息,摸摸他皮肤的温度。
谁知一夜过后,第二天,赵彧便醒了。
沈婉瞠目结舌。
赵彧的身体恢复速度惊人,不过三日已能下床活动自如,五日便在院中晨起习武,七日便和她圆了房。
圆房实在突然,沈婉无法推脱,后面许是少年初尝□□,几乎日日箍着她在塌上纠缠,她每次都避着他偷吃这个时代研制出的避孕丹,谁能想到竟然毫无效果,她还忐忑过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万一被丹药影响,是个痴儿该怎么办,可犹豫再三,这个时代打胎是件风险太大的事情,她一拖再拖,终归没法回转。
自此后,沈婉便一心钻研避孕之道,她对草药和医理有几分领悟,还真让她搞出了一个私以为可行的避孕药,在兔子猫狗身上试了几回,药效很可靠,但她却没法找人试验,今天是她第一次服用。
她明白春桃的意思,是想让她不要再吃这药,赶快给赵彧生下一个嫡子,可——
“□□姐姐……”春桃比沈婉大两岁,此刻她叫她为姐姐,这是幼时的称呼了,春桃眼窝一热,被沈婉攥住手,语气郑重道:“你万莫再劝我,我一生只喜喜一个子嗣,拼尽全力也会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在我这,连赵彧也越不过她去,谁都不能分走我对喜喜的爱。”
“什么地位尊卑,我全都不要,我只要自己能长长久久地陪在喜喜身边,妇人生产危险太大,我怕我一旦……喜喜会受委屈,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怎能放心让喜喜置身于那种境遇,春桃姐姐——”沈婉又唤她,语气带着几分恳求,“你千万帮我保密,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春桃本就对沈婉忠心耿耿,之前出声提醒也是希望她过得好,此刻听了这话想到喜喜那张可爱的小脸,立刻赌咒发誓,却欲言又止。
沈婉放下心来,知她想说什么,便道:“春桃姐姐,我不怕他纳妾,我当初是怎么嫁进来的,老夫人忘不了,整个赵府都忘不了,我必定是他的妻,喜喜必定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她的未来断不会和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