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晟。
总算想起来了!李靳指着车外有些激动,加重了嗓音:“对了!打电话的那个!那晚打电话的!是她吧?”
李靳没心没肺,又看了两眼吴寻,再开口时语气中多了丝玩味儿:“这姑娘单看土的不行,放到一群人中间你别说还真挺扎眼的,又纯又干净的!”
他笑嘻嘻地回头看了眼罗译,见他寒着脸,冷冷望向车外,显然正刻意压制什么,眸中却依旧沾染戾气。
李靳心下一惊这才察觉气氛不对,以为有危险,下意识的从怀里掏枪,神色也随之变得阴鸷,目光又一步扫向车外,这一次他一眼就看到了董云晟。
……
李靳倚在屏风后,瞧着两人牵着手上了楼,撇了撇嘴道:“这小子日子挺舒心啊,女朋友都交上了!看那小手牵得……啧啧……”
罗译心里正烦躁,并没理会他,余光扫了眼楼梯处,转身径直进了电梯,李靳邹着眉头快步跟了进去,愤愤不平地开口:“五哥,中国有句古话叫父债子还,你顾及旧情,但可别忘了,十年前可没人对你心软过!”
话音刚落,李靳便忽察一道凌厉的视线刀一般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看了眼面色阴沉的罗译,心下一横壮着胆子又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到了国内做事怎么就这么憋屈!咱们回国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弄死姓董的这家么!”
到底是自己带来的弟兄,他也不想计较太多,总不能一枪打死了事,罗译气极反笑,总算说了句话:“那头没成功,倒是快被你给气死了!”
董家这件事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禁忌,见罗译没生气李靳着实有些意外,但也不敢再提,只又撇了撇嘴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看不得他们过得这样舒心!”
罗译看了他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淡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改改你小心眼的毛病,别到时候死在这事上面,那时候那小子才九岁,那件事跟他也没关系。”
可你那时候不也是个孩子么!李靳悻悻地低下头,再不复方才的胆量,话都到嗓子眼了,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
罗译瞥了眼身旁神色复杂的李靳,眸色忽暗,自嘲般扬了扬嘴角,心软?顾及旧情?他可没有这样的好心。
他很清楚,不动董云晟只不过是自己仅存的一丝人性罢了。
死中求生的这些年,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尸体倒在自己身前,到最后扣动扳机刀斧落下时心里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了,他更多的是冷眼旁观,看着对方挣扎,求救,死亡。
罗译自己清楚,他的人性早已所剩无几,有几次确实是真的想动董云晟,所幸一身残骸中还残留着几分理智,这几分理智让他足够冷静克制,在身心彻底陷入地狱时能提醒自己一下。
罗译无意深想,真的等到那一天,自己会不会也对那个自小总爱围着自己,一口一个罗大哥的小男孩痛下杀手?
不过他现在也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人,看到仇家孩子过的舒心,他心里确实不怎么舒服!很不舒服!
……
车上近一个小时的颠簸本就让吴寻很不舒服,班里近一半的男同学竟然还抽烟,包厢里本就是个封闭场所,不一会就变得烟雾缭绕刺眼异常。
男同学扎堆在一块玩游戏,个个手舞足蹈,女同学们大多都围在点歌台,一会切这首一会又唱那首,吴寻觉得头晕眼花,又想吐,下意识的想出去,却又觉得不好,只得忍着不适,坐在沙发角落里。
起先董云晟一直陪着她聊天,叫他去唱歌玩游戏的一个接着一个,他却都推掉了,眼见有同学脸色不怎么好,他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得加入了男生的游戏局里。
吴寻觉得口渴,起身到了一旁的桌子前,目光在桌上过了一遍,看到一杯透明的液体,喝了一口才发现这是一种又甜又咸的饮料,她喝不惯,也不好意思问人哪里有水,只得又坐了回去。
K歌的包厢房呈回字形,中间是开放式的迪厅,刚来时大厅里还没什么人,到了晚上八点就热闹起来了,有爱玩的学生结伴开门去了大厅。
犹豫再三她也起身出了包厢,大厅里放着劲爆的音乐,舞池里的多数都是年轻人,他们兴奋地摇摆着身体,在炫彩的灯光下,身与心此时皆陷在忘情的狂欢之中。
吴寻一时愣在原地,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到家中的稻田,二三月时,还没到插秧的时候,爷爷总是提前犁好地,引了水,过段时间便能瞧见田里泥鳅麻虾成群,卷起裤脚就能下田,一个上午就能抓到满满一篮子……
似乎只有那里才是她的世界……
半晌她才回过神,顺着标识找到了洗手间,本想进去洗把脸,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太对劲了,短短一段路程,她就碰到了好几对正拥吻的男女。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面红耳赤,脚下生风般跑向卫生间,却见到更加惊恐的一幕景象……
吴寻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她捂着眼睛转身就往外跑,一路飞奔进了包厢,在位子上缓了好一会,这才有时间注意额上的痛感,刚出卫生间时她只顾着捂着眼睛跑,额头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那时她只顾着逃离那里,连句道歉也没说,还好人家没追究。
她有些懊悔,走不就行了吗,非要跑什么呢!额头上的痛感越来越重,想必是青肿了,那个人的肩膀可真硬,真就像石头一样!
……
事情谈妥,包厢里开始娱乐唱歌,人不多隔音又好,气氛自然不同别处那么热闹,甚至有些压抑的安静,除了几个老板,其余等人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李靳一手拿着麦一手与人勾肩搭背,正唱着庞龙的那首《兄弟抱一下》,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