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留下来!”
山匪们的声音穿破山峦,寒鸦四飞,惊起满地落叶,可那男子依旧气定神闲,静静看着山匪首领,却道:“并州刺史已下令剿匪,想必阁下已经收到消息了,既然决定干完这一票就带着兄弟们翻过山岭去北边,为何要为自己平添麻烦呢?”
本是欲念丛生的眼眸,却因着一句话而收缩又放大,甚至是慌乱的抬手展开银票,待看清上面的印章后微微退后一步,竟是颤了声音,“你是官府的人?”
谢影也忍不住打量着来人,却听那人只轻轻一笑,“还是方才的话,百两,我带走我的客人,如何?”
“你的客人?”
山匪猛地回头,仔细看着谢影几人,沉默片刻,语气却显然恭敬了起来,甚至有一丝讨好,“来者是客,是我们招待不周,大人请便。”
“这银票,我们不要了,大人要是需要马车,我这就吩咐手下人去准备。”
那山匪竟是将银票还了回去。
山匪离开之后,书生过去恭敬行礼,“多谢大人相救,只是这山匪拦路夺财,大人为何要放他们离去?”
“刺史派出剿匪的队伍不日便会途径此处,这群山匪仗着鸿翔镇怪事频发,盘旋在此地搅扰过路人,已经上了征讨文书,放他们与扣留下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转头,撑着拐杖缓缓走在林间小径上。明明是一副文人模样,行走在这危机四伏的林间,白衣素杖,平静淡然,却无端升起一股邪佞难近的气质,如松如月。
谢影微微蹙起眉头,提步追去,此人明明看起来步伐缓慢,她竟要快步才能与他并行。
他静静看她一眼,只是一笑,“姑娘这是有事要问?”
“对。”谢影看着他,神情认真极了,“鸿翔镇有什么功效厉害的药吗?”
他微垂着眼睑,竟无比认真地细数起来,“地榆止血、当归补血、黄芪补气、紫花地丁清热”
“有没有功效更厉害的。”
面对谢影的打断,他神情依旧很淡,瞥了一眼谢影后,声音才隐隐有了冷意,“都是药,何来贵贱?”
这一句话把谢影的话卡在喉咙里,她总不能明晃晃的地问镇子里有九转育灵草吗。
他拄着拐再次迈开了步子,清瘦的身影穿过繁密的林丛,即将消失在岔路尽头。
“大人,我们也进城,等等我们。”
若非刘公子的一声惊呼,众人都没有发觉这位神秘出现的朝廷中人竟已不声不响地消失在这空荡荡的林间。
那人没有回头,可步伐却顿了下来。
几人慌忙追上前去,刘公子一反常态,显得分外热情,“大人,我舅舅在刺史手下做幕僚,留着一把山羊胡,是扬县人,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他?”
“我叫周尽。”
“原来是周大人啊,你什么时候来的鸿翔镇啊,是为了调查少女失踪案吗?我们有失踪女子的花名册,我这就拿给你看。”
周尽抬起眼眸,接过花名册,随意翻了几页后归还给刘公子,动作之快,不禁令人怀疑他是否是敷衍了事,尤其是当接下来的话说出后,几人面面相觑。
这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人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热络。
“天色已晚,诸位若是要进城,便随我来吧。”
见几人面色不佳,欲言又止,他略一抿唇,竟流畅说出了失踪女子的名姓以及失踪时间。
几人不禁悻悻然,一种难言的窘迫弥漫开来,却见书生走一步向前,敛祍一礼,“周大人自然是已经熟读卷宗,还请周大人带路,我们尽快赶到鸿翔镇吧。”
一行人迈开步子,刘公子绕在周尽身旁,嘴从此没有再合过。
谢影走在后面,视线紧紧落在周尽身上。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有几分奇怪。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在她身边停下,竟是那位修士,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面上神情难辨,却道:“他身上有灵力波动。”
他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就像你一样。”
她登时脚步一顿,抬眼看着他,他却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静静道:“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在找到那样东西前,不妨保持合作关系。”
“找什么?”
她蹙起眉头,可这修士已经抬脚远去。
残阳渐渐退却,四野寂寥。
几人进入鸿翔镇时已是傍晚,这处于四州枢纽的小镇本该烟火缭绕,此时却陷入沉沉的静寂中,仿若中夜。
几道细窄的黑影穿梭在冷寂的街道,不动声色深嵌进地底,好似山峦间层起的雾霭。
谢影抬眼看着远处酒楼外高悬的灯笼,黄灿灿的灯光映出红油纸,打下血红色的碎碎小花。
在这星星点点的小花中,黑影竟隐隐显出曲折的轮廓。
深眼一瞧,竟如水般瘫倒在地,注入干燥的土里。
她再抬头去,想要观察落入井中的月光,却与一人目光相撞。
周尽掀起一双乌沉沉的眼,眼里明灭不定,细碎的月色落进去,显得分外深邃,竟是对她一笑。
“谢姑娘还不进去吗?”
经这一提醒,她飞快看向四周,其余几人竟已不见踪迹。
随着几人走进客栈的修士立在门槛上回头看来,目光在谢影与周尽身上停留,又缓缓走进客栈。
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
谢影与周尽相向而立,谢影挽起一抹笑,“大人觉得鸿翔镇有妖吗?”
他神情平静,竟是反问道:“谢姑娘似乎对这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