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官嘴角又是不受控制的一抽,默默俯身抽出一块新的木牌,重新将排名抄了一遍挂回去。
秋猎一直持续三天,用过晚膳后,所有随行人员都能在热河宫住下。
当然,无关人员也可以选择离开。
萧初年明显属于无关人员。
“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萧初年睡得满脸褶子,被萧暮喊醒时眼神还是蒙的,茫然看着漫天夜幕。
“.....这么困,昨晚干什么去了。”
怎么谁都要问一嘴?
萧初年擦了擦唇角的口水,讪讪一笑,“呃...昨夜我那院子里窜进来一只猫,叫了半宿,就失眠了。”
萧暮不信,垂眸盯着这位心虚的小丫头。他略微一想,早上那跌落在地的一盆水已经暴露了一切。
有时候,这位萧小姐的毅力与决心非常人所能比,硬生生和自己的个子斗争了半宿,只为在第二天清晨浇邵琛一头水。
“不说这个...”萧初年翻过话头,“哥哥你呢,往年不是就随便意思意思,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晚...粮市都要关门了。”
提起这个萧暮就一肚子火,不过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去粮市?可是社仓空了?”
萧初年抿唇点点头,将情况跟萧暮说了。
萧暮懒懒靠坐在桌边,“啧”了一声,“所以你打算去粮市买粮?”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萧初年垂眸理着袖口,将软毯递回给春裳,“寒冬将至,若不加紧屯粮,到时候将是饿殍遍地。”
“但你的钱从哪儿来?据我所知,你手下几个小食庄最近被宾鸿酒楼抢了生意吧,入不敷出,哪来的闲钱买粮食?”萧暮抬眼淡声,“宾鸿酒楼从河西街挪来雀栖街,本就是为了抢占雀栖大街上别家食庄客栈的生意,贺江那个胖子可是个精明人,不会把吃下去的肉吐出来。”
几年前,云京酒楼遍地,互相竞争激烈,结果中间杀出来一个贺江,此人视财如命,一顿操作将所有酒楼吞吃入腹,形成了如今的宾鸿酒楼,成了云京最大最有名的酒楼,前不久,此人看中了雀栖大街的地理位置,那么大的一座酒楼说搬就搬,短短时间里便压死了许多客栈食庄。
萧初年也开了几家食庄,现在还在死死撑着,但长远来看,这样做只会将她手里流动的所有银钱耗光,要么暂避锋芒,要么另寻出路,她别无选择。
“世上可没有将肥肉拱手让人的道理。”
“哦?你有想法?”萧暮挑眉笑了。
“宾鸿酒楼建立不过短短四年,扬名云京却不到半年,贺江急功近利,不管不顾大肆搬迁,现在定也是手头发紧,等着回一波血。”萧初年狡黠勾唇,“若想打一只恶狗,就要挑它最虚弱的时候,这可是哥哥你教我的。”
萧暮乐了,“说说看。”
“这几日我差人去宾鸿楼踩过点,那里的饭菜皆贵得惊人,食客明显减少。若此时有另一家酒楼拔地而起,价格却亲民的话...”萧初年摸着下巴,眯眼的模样像极了一直奸诈的小狐狸,“我手下有四家食庄,将其合为一体尙不能与宾鸿楼抗衡,所以我还另需找一家大客栈合作才行...嗯...就开在雀栖街,与宾鸿楼遥遥相对,气死那个死胖子。”
“嗯,设想不错。但是...钱从哪来?”萧暮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半敛着眼睛嗤笑,“萧初年,你心里的小算盘我可都听见了。”
萧初年是没钱,所以她把主意打到了自家亲哥身上。
他就说怎么这小姑娘非要等他回来,自己早早离开不就好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希望他能出钱帮她盖酒楼。
“哥哥...光做瓷器生意有什么意思?你手里的云瓷轩一年赚那么多银子,接济一下妹妹怎么了?”萧初年理直气壮地叉腰,“再说了,琼灯姐姐也会同意的!”
萧暮哼笑,支着下巴垂眸,似是在思考。
云京很大,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一眼就能望见一座宏伟高大的楼宇,其上铺设的琉璃墨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望之让人心生惊叹之色。
这便是云瓷轩,云京最有名也是最大的瓷器铺子。
作为唯一的瓷器皇商,云瓷轩一年的账簿流水十分惊人,页页翻过的均是白花花的银子。
云瓷轩名下八窑,日夜不停烧制陶瓷,上到朝廷,下至民间,近至云京,远到西凉和漠北,是实实在在的闻名天下。
而坐镇云瓷轩的,却是一个女子,名宋琼灯。听闻此人待人和气,诚信至上,也没有富贵人家特有的傲气,甚至常常亲自守在云瓷轩门口,吆喝着招揽客人。
但却鲜有人知道,云瓷轩背后真正的家主,是萧家大公子,萧暮。
“这事儿得和琼灯商量,云瓷轩的钱都在她手里呢。我没钱。”萧暮想了一会儿,吐出这么一句无情的话,“你也知道,云瓷轩的事我很少参与,一切都交给琼灯打理,她只要点头,我就没意见。”
“可琼灯姐那么忙,我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她....”萧初年可怜兮兮地揪着萧暮的衣袖,妄图感动这位活阎王冷冰冰的心。
“那我没办法,我也将近大半年没见过她了。”萧暮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捋平那几道被萧初年揪出来的褶子。
萧初年坚持不懈,拿出浑身本领试图说服这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甚至挤出一两滴眼泪,啪嗒啪嗒,惹人怜惜。
然而公鸡不为所动,任由她怎么恳求都不松口。
“我不吃这一套。”萧暮皮笑肉不笑地扫开胳膊上的小手,“这样,我走私账给你划五百两银子,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