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有些凉,齐商臣在院中侍弄一盆菊花。现下还未开花,只是结了几个饱满的花骨朵。
中秋之变后,恭王府的门庭冷落了许多,除了齐商臣的血脉亲人,便只有卫光和卫鸣还常来出入。
今日卫光亲自把胡瑛带兵离开的消息传递过来。
齐商臣难得在园中设宴款待了他。
园中的金桂掉得差不多了,昨夜下了会儿雨,府中仆人一早来打扫过,此时还是掉了一地残花。香气也不如前几日浓烈。
中秋夜宴之变后,除了逃跑的刘珥外,恭王朋党中,只有卫光和卫鸣活着出了宫。而卫光虽然出了宫,卫襄却被留在了宫里,陛下说为了方便太医为他医治。
出宫后,卫光便窝在家中闭门谢客,不去兵部上工,也不见来客。两日后,恭王的人便找上了他。
恭王用卫家的秘密威胁卫光,他便老实来了。只是态度不如从前恭谨。
齐商臣理解他,毕竟他的儿子还在齐钦手里。不过恭王手里握着的是他整个家族的筹码,包括卫襄在内,都在他动动嘴唇之间罢了。所以对卫光的臣服,恭王还算放心。
卫光脸色愁苦,对满桌珍馐也食不下咽。
“我已经将胡瑛支出了京城,王爷是否该兑现当初的承诺了?”卫光沉眼道。
卫家的家族秘密被恭王知道后,他便让卫鸣亲手写了手书,具陈先隋文侯狸猫换太子之行。这次他哄骗卫光来,便是答应只要他帮他这个忙,他便把那手书烧掉。
齐商臣听了这话,不紧不慢道:“本王自然会兑现承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卫光闻言,胸口起伏大了,他压下不满,冷声道:“王爷还要我做什么?”
“依你的聪明,应该猜到了才对啊。”齐商臣靠在软榻里,拿起琉璃盏饮了口酒。
卫光看着齐商臣,也不怕触怒他,语气仍旧冷淡:“王爷如今已经势微,退隐山林才是上策,韬光养晦二十年,或许还能卷土重来,此时与新帝硬拼,您的胜算更少。”
齐商臣的脸色冷了下来,却并不发怒,反而笑了起来。他的下巴乱颤,眉毛都笑弯了。
卫光以为他要摔杯子发怒了,却不想,他笑完后说:“二十年?本王还有多少个二十年?”
卫光突然有些怜悯他,他怕自己泄露情绪,垂下了眼眸。
“本王为了那个位置,等了多少年?那本就是我的!”齐商臣还是摔了手中的杯子。
碎渣四溅,割伤了他方才无比珍重的那盆菊花。
“齐职他算什么东西?”齐商臣想站起来,但身躯太重,他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不就是比我大几岁么?”
齐商臣跌回软榻里,疯狂道:“同一个娘生的,他比我愚钝,比我羸弱。父皇在世时,明明更喜欢我!我提的治国之策比他多,臣服于我的臣子也比他多,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他年长,就能继承帝位?”
卫光没接他的话,他冷静了片刻,勾起一边唇角笑:“他还没我活得长。”
“这是我的天下,我的!”齐商臣大声笑起来,“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齐商臣的神情阴鸷,眼眶绯红,似熊熊烈火燃烧,又似鲜血横流。
卫光瞥了他一眼,垂眸掩下复杂的神情道:“王爷还想我做什么?”
“很简单。在胡瑛回来之前,想办法让齐钦出宫。”齐商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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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高山之间静默行走,暮色降临后,山里黑得很快,脚下的路渐渐有些看不清了。他们经过一座小镇,没有停下休息。当头领路的小厮点起了灯笼,走过镇子不久,发现路边有个人。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路边那人蹲着,见他们来了,先是瞥了一眼没在意。
当头那人跳下马,走到他面前叫了他的名字。
“张旸?”
路边的人抬头看向他。
王会看他一眼,灯光微弱,但他还是认出了他。又是一个仇家。
郭金把胡瑛的手书递给他,他接过来,就着灯笼的微光看了。看了看这十几人的队伍,朝他们点了点头。
“跟我走。”王会对郭金他们说。
郭金到队伍中间打了个招呼,又到队伍最后去给郭金示意完,商队再次启程。
远远跟在他们队伍后面的,有两队人马,一队是元宝寨的土匪,一队是补螳螂的黄雀——胡瑛亲自带的侦察队。
夜半,跟了周雪盈队伍四日的土匪们终于动手。
他们歇宿的地方,就是土匪开的黑店,土匪人多势众,他们“无法抵抗”,很快被尽数捕去了土匪寨子。
“哟,还有几个女人!”一肥头大耳的土匪出来迎接兄弟,还未走近便笑开了。
肥头汉子朝队伍中几个女子摸过去,几个女子一声不吭,只是侧头躲开,郭金下意识侧了侧身,挡住了身后一个矮瘦的男子。
“老二!”肥头大耳的土匪收回猪手,往后看去。一个虬髯的汉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哥。”元宝寨二当家笑道,“行行行,不动。”
看来虬髯汉子是这寨子的大当家。他没理会二当家,走到郭金等人面前来,细细打量起他们来。
他们一共十五人,十二个男人,三个女人。三个女人倒是清秀可人,就是太高了些,相较而言,那几个男人中多数还矮些。
但这算不得什么异常,倒是他们不喊不叫不求饶有些反常。
“打过他们了?”大当家问抓他们回来的人。
“没呢,他们倒是乖,咱们亮了刀,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