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处,此关隘只有西北边有拒敌而建的高墙,东南方向只是一般的矮城墙。
天将黑未黑,一般人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而胡瑛却熟门熟路地带着章月寒来到了城门下。
城门上有巡守的士卒,胡瑛扬首大喊:“军爷,天快黑了,可否开城门行个方便?”
“城里戒严了,明日再来吧!”楼上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说完便没了动静。
“要不,找个你认识的人来?”章月寒抱着手臂道。
就要入冬的天气,在南地或许还好,但这西北草原上入夜之后冷得要死,章月寒遭了几夜冻,现在风寒还没好,他可不想在露宿野外了。
河西关南城门的管理向来松散,只要不是戎人长相都能放进去,夜里虽然关闭城门,但河西关的士卒体恤牧民,常开城门放附近的牧民进城。按时令,天气还未凉下来,此时定西军应当还在河西草原西北边驻扎守护牧民,但城里却如此警戒,那孙帅必定收到了她传来的消息。
胡瑛本想为防打草惊蛇,必须小心谨慎,现在看来,或许细作们已经被惊了。
胡瑛便试着说了个名字:“军爷,我是来探亲的。您认识张贵么?”
楼上人闻言,极快回答道:“哪个张贵?”
“伏虎营康连都统手下,原来有个姓胡的百夫长,就是她手下……”
“那个张贵啊。”楼上人顿了顿,语气咋呼,“刚战死了,你是来认尸的?”
胡瑛沉默了,章月寒看向她,她握缰绳的手紧了紧,眉目间极快地闪过一丝哀戚。
“是,我是他兄弟。”胡瑛很快恢复平常,只是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胡瑛和章月寒打马走进去,立刻有小兵上来盘查,胡瑛精神不佳,把背上背的长.枪拿给他们看。
“我也是行伍出身,这杆枪防身用的。”胡瑛淡淡道,“能带我去见张贵的尸体么?”
小兵没说话,倒是气息有些紊乱,胡瑛看向他,见他肩膀一抖一抖的。
“你认识他?他怎么死的?我在的时……”我在的时候还好好的。胡瑛记得那小子老跟着她混,功夫不到家也学得一身不正经,她在的时候,他在战场上也总在她身边,但他作战勇猛,并不是沾了她的光才活下来的。
“他死得可惨了,被戎人的马,踩成了肉泥,那尸体……陆将军都认不出来。”小兵的脸隐在暗中,说话断断续续,像在为他哀痛。
胡瑛说话已然艰难,正当她也哀恸万分之时,门后转出一个人来,劈头朝那小兵拍下来。
“你小子是不是天天盼着老子死这么惨?!”那人唾沫横飞道。
还未看清那黑影的脸,胡瑛心中的便哀恸戛然而止,待看清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来人,她猛地一脚踹过去,直把他踹在地上。
张贵早笑得浑身无力,这下倒在地上,他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地大笑。
张贵身边的小兵见自家长官被人踹了,不上去扶起,也不对胡瑛有动作,反而几个一堆扶在一起笑。
“你小子能耐了啊,连我也敢耍。”胡瑛还是气得咬牙切齿。
张贵笑完,见胡瑛的脸色沉着,麻溜地爬了起来,嬉皮笑脸道:“老大你还别说,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过几天真像这小子说的,”张贵说着又给了那小兵一手肘,“被踩成肉泥,哈哈哈!”
章月寒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出唱的什么了,待张贵嬉笑着对胡瑛赔了几次罪,又让胡瑛踹得舒服了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震撼。
他们用生死来开玩笑竟已习以为常。
就连胡瑛这等警惕性巨高的人都被骗了,那他们岂非真有可能被踩成肉泥?
那方胡瑛和张贵嬉笑欢乐,章月寒却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他来此地,究竟是福是祸哟。
“待会儿收拾你!”胡瑛仍旧黑着脸道,“快带我去见老陆。”
“老陆还在原上呢,我找个人通知他去。”张贵说着就吩咐了一个小兵去给陆正云传话。
张贵带着胡瑛往营房走,一边走一边给她详说他知道的情况。
“你介绍来的那些人半个月前就到了,老陆见了他们,又带着郭金和那个叫王会的见了孙帅,之后便把他们编入了新兵营,军里上下都把他们当你介绍来的新兵,应该还没引起细作的警惕。”
陆正云知道胡瑛要来以后,特意派张贵带了人回河西关蹲守,借的名是值防。
“这可是军机,你是怎么知道的?”胡瑛问。
张贵清了清嗓子,扬起大黑脸道:“你走了之后,我接替了你的位置,又在战场上立了几次小功,现在已经是偏将了。”
“你倒挺厉害的。”
偏将与百夫长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他手下能管的兵是百夫长的二十多倍。
“哪里哪里。”张贵腆着脸没诚意地谦虚了一下,随即又笑皱了脸对胡瑛道,“都是老大教得好!”
“是我阻了你的晋升路吧?”
“可不是嘛!”张贵接话道,“你一走,咱们都升了,吴强,马六,李五……”
“闭嘴吧你!”胡瑛朝张贵啐道。
下属都在后面看着,张贵丝毫不觉丢面子,脸上的笑一直没散过。倒是章月寒把他当猴一样看着,他感觉到这目光才不自在起来。
“这位小白脸是谁?”张贵凑到胡瑛耳边低声道,“不会是咱们嫂,嗯……姐夫吧?”
胡瑛闻言又给了张贵一脚,张贵揉着臀部跳脚,看来这一脚是真的重。
张贵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大,其实全落入了章月寒的耳朵里。章月寒看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