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连着剑鞘一并弃在了山间。
沈宴清临别所赠的鹿皮大氅虽已简单清理过,但上面仍有隐约的血腥之气。
就连内里束胸的布帛也被她拆开,当作绷带裹在了肩头。
这般模样,就算是她进了五味坊,拿出世子印鉴对上了暗语,她又该说自己是何身份呢?
萧镜又想,不如去镇上先买些干净衣物,简单收拾出能见人的模样再去投宿。
可她此次率军回京,币帛金银全在随军的箱箧之中,现下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有那块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小金饼。
萧镜摸了摸怀中的金饼,随即又放了回去。
不妥。
此物太过贵重。用这样的物件去镇上的市集买两身衣物,无异于怀璧其罪。才摆脱了追兵,别再惹上盗匪。
况且现在天色已晚,萧镜总不可能冲到店铺的后院,将老板的被子一把掀了,强迫人家给自己找身行头。
现下夜已深沉,眼见风雪又至,莫不是今夜已经到了这通河镇,却仍要找个桥洞再歇一晚?
萧镜忽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从小在宫城之中锦衣玉食长大的璃国世子萧镜,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昔日哪怕是就在京中游玩,哪次不是明里前呼后拥,暗里影卫护佑。
昔日她觉得母后安排这些实在是画蛇添足,今日只她孤身一人,原来竟是这般担惊受怕,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却说此时,一道黑影自五味坊中窜出,停在了萧镜身前。
只见那人呵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可惜此人身形较萧镜而言略略矮了一些,不然真可谓气势十足。
萧镜被这人惊得后退了几步。可待她看清这黑影正是昨日独自引开追兵的云乾,顿时喜出望外。
因着夜深人静,唯恐高声吵醒众人,于是压低声音开口道:“阿乾,见你无恙,孤很欣喜。”
听闻此言,云乾当即愣住。
-
话说当日云乾独自引开追兵,原不像萧镜所想的那般凶险。
少年不仅武艺高强,骑射也是一绝。
他御马带着追兵绕着结成冰的通河上下来来回回兜了好几圈,又自山野密林中几进几出,竟是飞速甩掉了那些贼人。末了又将萧镜的狐裘扔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卸下马匹的鞍鞯扔进了山腰的一口枯井中。
做完这些,他竟是毫发无损,便想着前来通河镇与萧镜汇合。
原本他弃马徒步而来,只怕萧镜已然先行回京。谁知下午来时,五味坊的掌柜却告知他近几日竟是连个外乡人也没来过。
云乾怕萧镜遇到了意外,本想顺着她可能的来路去寻,却又怕与之错过。于是他便藏在五味坊高处的房檐上,希望远远地看到萧镜到来。
左等右等,世子殿下未曾到来,却来了这么个可疑的女子。
这衣衫褴褛的女子已经在五味坊门口徘徊半晌了,周身还弥漫着一丝血腥之气。莫不是哪家江洋大盗夜半作案,竟然要抢到他五味坊的头上来了?!
他云乾自幼蒙五味坊收养,五味坊就是他家。现在居然有人敢在他家里撒野,云乾断断不能容忍!是以当即便从房檐上一跃而下,想要拿下这贼人,绑了去见掌柜。
但她她她她她怎么能就是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