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劳累过后，突然站起来就是这样，需要充足的休息，喝点热水就更好。
“我没事。多谢。”
忽然和一个陌生女子接触，柴斐下意识要挣开，却发现对方力气很大，一时间竟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姑娘，我没事，你不用再抓着了。”
宇文绣脱开手，“……抱歉，我以为你没力气，想帮你撑着。”
柴斐按了一会儿发酸的眉头，宇文绣借机问道：“公子，你是大夫？”
他从木箱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随手倒了几颗药丸吞下，精神好了许多，回答道：“不是。只不过略懂一些岐黄之术，简单的病症，吃些配好的药就会好。天气寒冷，若此时爆发了瘟疫，也会殃及城内的百姓。”
宇文绣若有所思，柴斐又问：“还不知姑娘为何在此，这种地方并不是游玩的好去处。”
“听说长安城外有从北方来的流民，我来施粥。”
“原来如此，姑娘真是心善，长安城内富庶繁华，难得有人关心城外百姓的生死。”
“可我听说，朝廷派发过赈灾粮，怎么会没人关心？”
“赈灾粮，不知是赈哪里的灾……”柴斐叹了口气，“不过是官员克扣的由头罢了。朝廷只管放粮食，却不管中间的官员中饱私囊，无论发放多少粮食，百姓都拿不到，加上如今当政的又是那位……长期如此，北周危矣。”
宇文绣沉默，看来原主的确不得人心，随便一个路人都知道她当政期间什么好事也没做，于是也附和道：“你说的没错，北周需要一位明君，娥英公主并不适合摄政。”
听到宇文绣的赞同，柴斐讶然，很少见到女子议论政事，又接着说：“姑娘也这样认为？那位公主身为皇女，掌摄政大权，却毫不作为，真不知若是哪天敌国来犯，她又当如何……”
宇文绣想也不想，说道：“她应该会提前跑路。”
这时，粥的香气飘了过来，宇文绣喜道，“他们把粥熬好了，我们一起过去吃些东西吧。今日与公子相识，也是一桩幸事。不知公子贵姓，改日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免贵姓柴，斐然成章的斐。”
“好，我记住了。”
两人到了粥棚，柴斐愣住，和他想象中的粥棚不太一样，这里不仅有两口大锅，还有蒸笼、热水、碗具，周围还有巡逻的士兵。
小邱布置好了茶点，“殿下辛苦了，要不要先用些点心？”
殿下？
北周当今只有两个人能被称为“殿下”，但有这样大的排场，还能调动军队的，只有……
“原来是娥英殿下，草民眼拙，未认出殿下。”
“没关系，我最讨厌这些虚无的礼节，你刚才不是头晕？喝点热水会舒服些。”
宇文绣语气友善，柴斐只觉得汗毛倒数，他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却一点也不生气，为何？
当初北周帝一时兴起封下摄政公主，朝臣极力反对，认为女子当政，国家必亡，然而北周帝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宇文绣坐在身侧提笔批改奏折，拿玉玺盖章，谁敢发出异议，当场杖毙。
听闻连着几日，朝堂地上的血迹擦也擦不完。
不仅如此，据说之后有对宇文绣不满的朝臣，家中的亲眷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没时间去猜了，此地不宜久留，柴斐匆忙告辞：“不敢与殿下同席，草民告退。”
怎么走了？刚才还聊得好好的。
宇文绣跟了上去，柴斐不敢停下，宇文绣快步跑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柴斐有一瞬的失措，宇文绣是公主，他只是个尚书家的幼子，此地又有军队，要是宇文绣想对他做什么，他是没有机会反抗的。
“柴公子，请留步。”宇文绣看到他的表情，也猜到怎么回事，柴斐恐怕是在担心，自己会对他下手。
柴斐伏地跪拜，惶恐道：“草民口无遮拦，还请殿下责罚！”
果然是这样。
宇文绣语气诚恳，“我来这里的确只是为了施粥，你也看到了。叫住你，也是因为看你对此地比较熟悉，想让你协助一二，至于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实话。起来吧，我不会责罚你。”
“我对这里并不熟悉，殿下还是另找他人。”柴斐哪敢再和宇文绣说话，待在她身边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这……好吧，既然你不愿，就不为难你了。原本以为，柴公子施药，是对这些百姓上心，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她看错了，这个来城外施药的柴公子，也不过是个惧怕权势的普通人。
柴斐被她这样一说，心中不觉有气。
“北周连年天灾，各地官员多次上书求朝廷开恩救济，却等不到殿下的命令。殿下平日里公务缠身，想必这些民间疾苦也不算什么大事。不知殿下说的‘不过如此’是何意？我不过也是学着殿下保全己身罢了。”
“……”宇文绣皱着眉看他，只是说了句心里话，他怎么这么生气？话里话外都在暗讽她不作为和虚伪，虽然是原主做的事，但现在她是娥英公主，骂原主就相当于骂她，宇文绣不可能一点脾气也没有。
“不愿意就不愿意！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啊！北周多的愿意帮忙的人，缺你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