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么一句,萧松烈转身离开。
伴随仓促的步伐声远去,营帐彻底安静下来。
四下无人,戈宁赶紧丢开可能沾了人血的帕子,精致无暇的脸蛋一下子皱起。
“好疼……”戈宁轻揉自己的心口。
她站在榻上比萧松烈略高些,扑出去后,胸口径直撞上了他的脸。
越想,戈宁越羞。
“没关系没关系,他是我夫君……没关系的……”
医妇端着托盘进来时,戈宁抱着脑袋趴在榻上,嘴里哼哼唧唧念着什么。
“夫人,伤药送来了,婢子帮您上药吧,夫人的脖颈若是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医妇捧起药瓶上前,瞧见戈宁的脸蛋一片绯红,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呀!夫人这是发热了?”
…………
萧松烈回到主帐,抓起桌案上的茶壶,仰头猛灌,溢出的茶水顺着胡髯打湿胸前布甲。
卫嘉言在值守亲卫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他怯怯的唤一声:“义父……”
萧松烈搁下茶壶,面无表情的看他。
卫嘉言抖了抖,放下帐帘,蹭到义父身边,殷勤的推着义父坐下,好为他捶肩捏腿。
萧松烈侧身躲开,并拒绝了义子的殷勤,“待她治好脑疾,恢复记忆,我与你一同负荆请罪。”
卫嘉言啊了一声,苦着脸道:“这么严重吗?”
卫嘉言怀疑萧松烈在吓唬他。
“刘叔的爹老糊涂了,错把前去吊唁的义父您当亲子,您不照样逢年过节的给刘家送节礼吗?怎么换做婶婶就变成了负荆请罪啊。”
萧松烈斜义子一眼,“谎言和误会,能是一回事吗?”
卫嘉言想不通,挠头道:“可我们是为了婶婶好啊,而且,不都是认错,怎么不算一回事啊。”
萧松烈深吸一口气,“先生教你的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卫嘉言脚尖碾地,不服气的低声嘟囔,“您在战场上骗得人多了去,怎么这会儿计较起来。”
萧松烈料想他不会说什么好话,斜眼瞥向卫嘉言,眼神暗含警告。
卫嘉言一凛,生怕义父又罚他抄书,当即认怂。
他垂着脑袋,乖巧道:“义父,我知道错了,您别罚我啦。”
萧松烈无奈吐息,大步走到书桌旁,撩起衣袍,落座。
“回京之前,你多多关照她些。”
卫嘉言亦步亦趋地跟过去,拍着胸脯承诺:
“义父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关照婶婶的,不让她被人欺负。”
顿了一会,卫嘉言试探着道:
“义父,您还缺义女吗?您瞧婶婶如何?”
倒水研墨的动作陡然顿住,萧松烈缓缓侧首看向卫嘉言,神色是一言难尽的复杂。
卫嘉言兴奋地握着拳头,振振有词:
“婶婶治好脑疾总要回家,义父您在京城还怎么照拂婶婶啊?若是收为义女,便是婶婶回了方家坪也无人敢欺,像芳芳姐和宋姐姐那般,多好啊。”
萧松烈年近三十,未曾取妻纳妾,膝下唯有收养的两个义子,两个义女,他们皆是镇北军将士的遗孤,其父兄都曾跟着萧松烈出生入死,最后长眠异乡。
那两个义女便是卫嘉言口中的芳芳姐和宋姐姐。
她们自幼在萧府长大,去年初及笄后由萧老夫人做主嫁人,夫家是萧松烈出征前精挑细选了许久的殷实人家。
有萧松烈的庇护,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夫家自然不敢怠慢,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今年初卫嘉言还得知二位义姐即将产子。
他希望婶婶能像二位姐姐那样,有人撑腰有钱财傍身,过上安定顺遂的好日子。
卫嘉言左思右想,越想越认为自己的主意绝妙,眨着亮晶晶的眼眸,期盼地望着萧松烈。
“义父,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