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懂了。
他也不再逗她,微微侧身握住门把手似乎准备离开。
“一起喝点吧?”
要不是度数不算太高,江秋觉得她一定是烧傻了。
但话既然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江秋把保温桶放到餐桌上后,周津渡就自觉地落座在她对面。
她还是给他盛了一碗。
清甜的糖水润喉,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不安焦躁。一直纷乱不堪的思绪于发懵状态中渐渐得以拼凑。
她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自从她接起周津渡通话的那刻开始,很多事情就不对劲了。
江秋悄悄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他一勺一勺喝着汤,仪态优雅。
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或者说,他今天就不该来的。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们不应该这样坐着,喝着他母亲亲手炖的汤。
以他们上下级的关系。
意识到这点,宛若冷水浸透全身,江秋终于清醒过来。
气氛骤然冷却,谁都没再说话,客厅里只偶尔响起一些勺碗碰撞的声音。
江秋想给自己的不正常找个借口。
她当然可以再次把这一切归咎于生病。
但往日的一些片段徐徐回笼,像一簇簇窜起的火苗,在酿成大祸前被江秋急忙掐灭。
“我来吧。”
他们在沉默中喝完了汤。江秋站起,打算收拾碗具时,却被周津渡伸手接过。
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他大步走向洗碗槽,拧开水龙头。
看吧,真的不对劲。
如果说过往的那些举动都只是因为他的绅士风度,但今天,作为上级,他送她去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
如果他今天不来,她还可以再为他的细致入微找个借口。
可是他来了。
这里是她家,她的私人领域。
继续这样思考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
像是要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以此断了不该有的念头,江秋看向他宽阔的背。
“周总,你为什么……”
她并未把话说完,太多的“为什么”哽在喉咙,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先问哪个。
话虽不过半句,但大概也足够他意会。
她看不见周津渡的脸,只感觉他的手一顿,然后继续把洗过的保温桶装起。
组装完毕后他才回头,长腿轻倚着流理台,“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的语气很轻,仿佛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又听他说:“为什么要陪你去医院?”
厨房里的白炽灯亮着,他的左手反搭在台沿上,板正的身子竟多了几分松散。
“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关心?”
他继续说。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似乎不肯放过她面上表情的任何变化。最后,像是每次开会末尾的总结般,深沉坚定:“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
明明只是在复述她心中的话,却好似一声声的质问。
每一句话中间无言的停顿,仿佛都有某个声音在回答。那些破土而出的念头,吵得江秋有些心慌,腿不受控地往后挪动了一点。
她想逃跑了。
见状,他轻笑,似乎有些无奈,“你真的不明白吗?”
那道视线直直望向她眼中,江秋却仿佛闭了所有感官,只留下眼睛呆呆地看他。
周津渡转身,将手中的水渍细细擦拭干净。又倒了杯水,一步一步迈到她跟前。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他的语气里竟有些自嘲的意味。那双透澈的眼眸温柔注视着她,热切又诚挚。
“我喜欢你,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