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诵经开始前,盛熙宁便与温媪熟悉了,温媪原本不是兰州的人,老家在禹州当地的一个小县城内,因长相貌美,长年被附近的公子流氓冒犯,后来,当地来了一户大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老爷在京城与几位三品官交好,因此,有了那几个人的默许和撑腰,那老爷在禹州城内肆无忌惮,只要是他看上的姑娘,不管怎么样都逃不掉,以前温媪还听说过那老爷最小的小妾也不过十来岁。
后来,那老爷无意中得知了温媪的存在,便派人送来几两银子,一只鸡,说想要纳温媪为第十五房小妾,温家父母自是不依,那老爷的年纪比温父还要大上两岁,温家父母怎舍得把唯一的女儿往火坑推。
见温家父母软硬不吃,老爷索性收回了那些银子和鸡,并放出话,在腊月初八那天,他要纳温媪为妾,此话一出,温家父母是又气又恨,那老爷放出了话,这街坊邻里竟无一人敢伸手帮忙。
温媪也是个性子烈的,在喜事前一天晚上,她给温父温母磕了三个头,说女儿不孝,还未能让阿爹阿娘享福就要分别,如今那杨三贯强抢民女,知府却贪生怕事,以此助纣为虐,如若他真的抬轿子过来,那我便在身上藏一把匕首,等进了府我便一刀送他入黄泉路。
等到最后我再送那些姑娘出去,再一把火烧了这肮脏的院子,只是如此我便不能独活,以免连累爹娘,二老听完直掉眼泪,却也没说什么。
这个晚上,温媪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静静的坐在屋里,等到三更天的时候,外面却不知是谁喊了声“走水了”,温媪打开大门一看,杨府那处火光冲天,明明今天早上还是金碧辉煌,如今却已是残痕断壁,那火势大得把暗沉的天都染成了红色,家丁家眷四处逃窜,嘴里一个劲的喊着:“有鬼——有鬼啊”
闻言,温媪只是冷笑,这杨府“吃了”多少人,他杨三贯自己心里有数,这偌大一座府邸,也不知埋了多少红颜枯骨 ,这能不闹鬼吗?。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温媪便回屋了,她刚一踏进屋内,一抬头,便看到桌上有一张纸,那张纸被一把小巧的匕首给钉在了桌上,温媪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一行醒目的大字:“杨三贯已死,姑娘还是带着你的爹娘早些离开禹州为好”。
似乎这纸还是刚放不久,连墨汁都还未干,温媪甚至还能闻到上面带有一种淡淡的墨香味,她盯着这字看了许久,直到温母进来了她也不知道。
温母说道:“阿满,你在想什么呢?”,温媪冷不丁听到温母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纸掉落在燃烧的炭火盆中,火舌肆虐燃烧,只一会,纸张便化为了灰烬,温媪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却也没多想,温母刚一坐下,便听到温媪说:“娘,我们离开这里吧”
温母听到后愣了一瞬,随后不可思议的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个宅子是你祖父那辈起就有的,我们温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在这里扎了这么久的根,你爹的手艺好不容易——”后面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温媪打断了。
“杨三贯死了”温媪平静道,温母还沉浸在温媪说要离开这件事上,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道:“谁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温媪,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我说,杨三贯死了,和我有关”温媪平静的重复了一遍,听到这里,温母不说话了,她坐了半晌,温媪一直低着头,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温母的眼眶红了,她拉过温媪的手,紧紧的握住,好一会才说话:“好,我们离开这里,我现在就去找你爹,咱们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
后来,温媪一家辗转了好些地方,最终才决定在兰州定居,这才置办了好了宅子,温媪就想出来转转,在街上发现大伙都往一个地方走,她拦住一个行人问了问,这才知道有庙会,或许是看她生的漂亮,那个路人不仅告诉她今年的庙会会有高僧来祈福,还带着她来到了庙里。
温媪打听了一会,知道今年会有一个有缘人能得到一颗佛祖座下的舍利子,她想把这颗舍利子拿回去送给温母,经过这一路的风霜雨雪,温母看起来衰老了许多,原头上那头乌黑的青丝也变白了许多。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兰州定居了?”盛熙宁问道,她很少出府,对于外面这些事都不是很清楚,可她很欣赏温媪身上那股不认输的劲儿,哪怕最后会输,她也不会让别人赢得太好看。
“是啊,我们打算在兰州住下了,美人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住哪儿呢?”温媪说着,又伸手在盛熙宁脸上摸了一把,啧啧称赞:“啧,这脸蛋嫩的都能掐出水,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哪个混小子”
盛熙宁看着她,心中实属无奈,明明眼前这人年纪也不大,叫起别家男子一口一个混小子倒是顺口的很。
“你好歹是个姑娘,多少得有点姑娘的样子吧,不然以后如何嫁人?”盛熙宁一本正经的说道。
“嫁什么人,我又不是必须要依附于男子,就算是不嫁人,那我一个人也能活出一方天地来”温媪收起了脸上的不正经,垂眸低言:“况且,我志不在此,等安顿好了爹娘,我就离开这里,去寻救我那人”。
听到这番话,盛熙宁久久不语,温媪也不再闹腾了。没过一会,有一群年轻的小和尚拥着一个面相祥和的住持进来了,那住持看着也不过耳顺之年,身着红袈裟,手上拿着一大串佛珠,一双三角眼不住的打量着,精明又充满了算计。
也不知是不是盛熙宁的错觉,刚刚那住持往这边看了一眼,她总觉得那眼神不怀好意,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那种阴暗的黏腻感,令她心生厌恶。
她低下头去,温媪见状,凑过头来和她说话:“哎,美人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那老秃驴看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