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再醒过来的时候除了累已经没有多少疼了,瞪着眼看了会子天花板,觉得身上汗津津地不舒服,就想去洗个澡,坐起来才发现在趴在床头柜上睡着了的张明愉。
天才刚蒙蒙亮,他卧室有一半的窗帘并没有拉上,那一丁点冷白的天光混着壁灯打在明愉身上的那件杏色毛衣上,他又躺了回去,因为不自觉地想伸手去摸她的发。
她的发,是并不细软也不粗硬的,只是偶尔有些毛躁,平常总有几根还在生长的翘起来,如果不是配上她那张带点冷清的脸,那几根头发大概只配叫呆毛。
张帆想到这笑了,觉出自己有一种安定的快乐,好像此刻看着明愉就睡在自己旁边,外面就算火山爆发了也不用着急。
张明愉丝毫不知道此刻张帆的心理活动,她像是睡得实在胳膊麻了才醒了过来,眯着眼睛先看到的是床头昏黄的灯光,竟是开了一整夜。
“手腕还疼吗?”
张明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歪头看去,张帆已经醒了,不过还没有起身,侧躺着半只胳膊搭在床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他的脸颊已经不再像年轻时一般肉感,已然变得瘦削,连眼窝都变得深邃,双眼皮,偶尔明愉会发现三眼皮的存在,比如现在。
“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说着打算撑着床头柜站起来,结果坐在地上腿也麻了,起了一半就又跌了回去,一侧的身子正好跌在了床边,被张帆虚扶住了,明愉胳膊直不起来,只好拿背撑着点力气,张帆也慢慢坐了起来,顺手给她揉着胳膊,不自觉地揉到了手腕。
“我这还有红花油,要不要擦一点。”
“啊?”张明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想自己只是胳膊麻了干嘛要抹药油。
“手腕不疼了?”
张明愉解释着:“没事儿,我就是手腕本身不太好,可能有点腱鞘炎,没有崴着。”
张帆一愣,“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还手腕不好了?”
“这话说的好像张帆老师您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明愉笑着说。
“去疤的药膏记得要用,别不当会儿事儿。”张帆指尖摩挲着明愉左手心里那还未好全的伤口,还是后悔当时不该让她去拉那缰绳。
“手心里边,又没人看见的。”明愉说着从张帆手里把自己的手腕慢慢抽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总觉得刚刚张帆给自己揉胳膊未免太亲密了一些,也是自己有点上头了,但转念一想张帆毕竟不是什么乱玩儿的人,应该就是关心关心她这个小辈加朋友。
可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刚刚看到一夜灯光下熟睡的她时,又或是她在那人耳边叽里咕噜说八卦时 ,她都是足以让人心动的存在。
不够美却又足够魅力的存在。
张明愉起身刚站定,卧室门就被打开了,她还以为是秦仁颂,结果忽然窜进来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残影,吓得她一下闪开,定睛一看那东西已经窜进张帆怀里伸舌头了。
是只大号的拉布拉多,后面还跟了只走的慢慢悠悠的波斯猫。
看不清的时候还好,看清了之后张明愉就开始怕了,因为她其实有点怕这些猫猫狗狗。
没成想怕什么来什么,张明愉本来想着不懂声色地退出张帆的卧室,结果那只拉布拉多不知怎么的,目标一下就冲向了她,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扑,明愉被吓的不行,下意识地往张帆那躲,一下整个人都压进了他怀里。
张帆原本还以为以张明愉那样洒脱的性子,该喜欢自己这只热情的狗子,没成想怕成这样,也没空因为不小心的拥抱而窘迫,赶忙起来把狗抱走了。
“抱歉……吓到你了。”本来还想说“不知道你会怕狗”,但张帆一想,这话好像在推脱责任嫌明愉害怕一样,就刹住了没说。
“啊……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小时候被狗追过,就……反应大了点,刚刚抱歉啊。”明愉坐在床上有些局促地咬了两下指甲,很快恢复了平静,“我去做早饭,明天就要开工了,今天也不用去剧组了,你好好歇一歇。”
“哎那个……你是客人,你去洗漱吧,早饭我来做。”
张明愉明显有些犹豫。
“我还是会做饭的,只不过……没你做的那么好就是了。客卧的洗手间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也有一些基础的化妆品,你捡能用的用。”
“好。”张明愉应了,瞥见那只猫还在衣柜边盯着她,也不动,在那窝着跟尊大佛似的,擦着边出去还顺带给张帆带上了房门。张帆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些缓神地捋平着床单,那是刚刚明愉坐过的地方。
张帆摸着自己明显有些发热的耳根,庆幸刚刚因为尴尬,明愉并没有仔细看自己。他不是个轻浮浪荡的人,但他得承认,刚刚张明愉压在他怀里时的感觉,是与众不同的。
沙发上死猪一样睡了一宿的秦仁颂终于在张帆的锅碗瓢盆声中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田螺姑娘变田螺小哥了?”秦仁颂顶着一脑袋的鸡毛,眼神迷离地掀开身上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谁是搭上的被子,端起面前矮桌上的一杯水灌了下去。
这水竟然还是蜂蜜水,竟然还是温的。
秦仁颂笑着倚在岛台边上,顺势去勾张帆的肩膀,“哎你说,要是我不认识我家宋老师,我这不得被你给收编了呀?”
张帆拿着砂锅的锅盖子回头睨了秦仁颂一眼,开口发现声音有些哑。
“我把大眼收编了也不收编你。”
“嘿你这,拿我跟你家狗比,真没良心。”
秦仁颂转到咖啡机那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刚转身就看见一只猫朝自己迈着猫步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