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破空般的尖叫打破枯林原本的寂静。
脚踝处真实冰凉的触感,让顾语烟害怕的尖叫起来,她本能的跳起,一下子抱住了走在她正前方的人。
她将脸埋在齐禹尘的后背,紧紧的贴着,双眼紧闭,害怕的哆哆嗦嗦,“有……,有鬼。”
那股好闻的药草味沁入鼻腔,隔着厚厚的衣料她也感受到了齐禹尘的体温,有种莫名的安全感钻进心里。
冷不丁的尖叫,加上顾语烟这一行为,让齐禹尘有些措不及防,但他还是单手隔空置于身后一揽,怕她再一个不小心又掉下去了。
像是刻意,又似是无意,齐禹尘厌烦和人有身体接触,却唯独不排斥和她接触。
“顾姑娘,你这是……”齐禹尘转头瞥了一眼在他背后的人。
季温年听到她的尖叫声,立马将腰间的佩剑拔出,犀利的目光环视着四周。
“那东西好像是在地上。”顾语烟小声说。
季温年手持利剑,小心谨慎的朝顾语烟适才站着的位置走过去,只见那脚印踩下去的积雪边,赫然有一只冻僵了的人手。
“这下面像是埋着一个人。”季温年蹲下仔细瞧着。
听了这话,顾语烟更害怕了,将头再次埋进齐禹尘健硕的背后。
齐禹尘察觉背后人的这一动作,轻声安慰道:“顾姑娘没事的,我和季将军都在,自是会护你周全。”
积雪太深,季温年直接下手去挖着,没一会儿,鲜红的雪便出现在几人眼前。
刺目的红!
一片素白之下,十分显眼!
季温年手上的动作不敢停下,继续往下挖着,鲜红的积雪镶进他的指缝,腥味也暴漏在空中,一只断臂被挖了出来。
那断臂有处已经溃烂,参差不齐的伤口看上去不像是被利器所伤,反而似是被什么东西所撕咬造成的。
可这是一片枯林,莫说野兽了,就连植物都难以生长。
常年瘴气萦绕,导致这里一片死寂。
可这也是进入林山的必经之处。
齐禹尘见状微微蹙眉,一双丹凤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冷意,可他还不忘交代背着的人,“要是觉着怕就转过头去,不要看。”
顾语烟嗯了一声,她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红成了夏日晚间的流霞,“放我下来吧。”
“好。”齐禹尘说着微蹲下身,耳根也已红的滴血似的,顾语烟轻轻一跳便下来了。
她红了眼眶,站在齐禹尘的跟前,呜咽着说:“你不能骂我,我太害怕了,所以才……”
齐禹尘低声道:“不说你。”
“太子殿下,臣从这处断臂断痕来看,应是被什么野兽撕咬遇害的。”季温年朝他行了一礼,回道。
齐禹尘目光扫视过周围的树干,平整的没有一丝抓痕,若是真的遇到野兽,逃避途中不幸遇害,那定会留下些痕迹,怎会什么也没有?
他目光深沉,“依我来看,否然。”
季温年不解,他自小就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刀口和野兽撕咬形成的伤口,他还是能判断出的。
顾语烟紧紧的跟在齐禹尘的身后,她向远处眺望,而后道:“糟了,我们只顾关注这个断臂,苏姑娘都不见了踪影。”
雪下的很大,地上苏倾落的脚印几乎是被覆盖住了。
季温年看出了顾语烟的担心,说:“无事,这进林山的路,我还是熟的。”
“快赶路吧,这案情怕是进了山后自会有个明了。”齐禹尘顺着顾语烟的目光瞧去,枯林中不知何时升起了浓雾,而这雾越来越大,轻如薄烟的雾气,颜色却是迷离的浅紫色。
“想必是那瘴气又升起来了,再不走我们都有可能会被困于此处。”
顾语烟攥紧了衣角,“不是说我们于这里的人来说是不存在的,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为什么还会被困在这里?”
齐禹尘:“此处磁场异常,不同于寻常地方,还是小心为好。”
季温年在前方带路,“那我们快走吧。太子殿下,顾大小姐,跟上我就好。”
“这地方我熟的很,有次战役我们军队就是靠着这瘴气胜了敌方,所以对这处地方的路,我还是印象深刻的。”
三人加快脚步,不多时就瞧见前方那抹瘦小的身影,正沉重的药箱,一步一步吃力的往前的走着,她每走一步,就留下深浅不一脚印。
季温年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爱的是阿落的灵魂,还是这副躯体。”
“当我知道这副身体换了个灵魂时,那种愤怒又是藏不住的。可现在看着她这么艰苦的背着药箱走在这雪地里,我的心里又会莫名的难过。”
这是什么大八卦!!!
一向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心中装着家国大义,也会为了儿女私情而伤情。
顾语烟张口就来,“那你这不是还是喜欢她内在的灵魂?”
“爱其神魂,担其体素。”
季温年重复着她说的话,“爱其神魂,担其体素?”
“真的是如此?”他反问自己,“我真的爱的是她的灵魂,是原本的她吗?”
顾语烟信心十足的说:“季将军,从真正的苏倾落受伤而亡,那时你绝望的眼神中,我就敢肯定你爱的不是眼前这个绑定了系统的苏清落,而是她苏倾落啊!”
他季温年爱着的始终是那个救他于林中的苏倾落,是那个没有绑定系统的苏倾落,而不是现在苏倾落躯体里的苏清落的灵魂。
苏倾落和苏清落本来就是两个人,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