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
暮樱的筷子伸向小炒肉:“叔要篡位,我和阿庑只有死路一条——这事还有商量吗?”
“够呛。”顾阑珊捧着碗唏嘘起来:“但你以为叔想来吗?大荆让你爹弄得像个烂谷子似的,我真没兴趣接盘。”
陶星天听他叔侄两个讨论皇位,活像讨论在讨论桌上最后一口蛋归谁吃,他俩说得轻松,他这个外人头上却浸满了汗。
顾阑珊苦兮兮道:“叔是贺家养的傀儡,不来也不成。我还有两个孩子——这是把柄,就像阿庑是你的把柄一样啊。”
“我明白的。”暮樱起身走到顾阑珊背后,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他脖颈上:“星天,剑给我,你将两个孩子带到屋里去吧。”
陶星天捧着碗:“啊?”
暮樱赧然道:“我,我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杀他们的父亲呀。”
陶星天:“……”
他感觉很惊悚——就像看见喜欢了好几年的小白兔突然露出一口獠牙似的那么惊悚。
暮樱毫无疑问是个美人,但因为是个小圆脸的缘故,看起来其实不大有攻击性。她辅政以来,执政方针用“好好好”三个字就可以直接概括,就这副动辄要打要杀的面目,还真没有太多人见过。
而暮樱呢,想法其实也很简单。
她自知没什么斗来斗去的头脑,因此打算直接掀桌——太师不是想推他女婿上位吗?
好,那就杀了。
没了傀儡,看他推谁。
顾阑珊幽幽叹了口气:“樱啊,别急,去把柴房的门打开看看。”
陶星天不待吩咐,立即冲了过去,他只看了一眼,湖蓝色的衣角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起来:“这是……王统领?怎么伤成这样!”
暮樱缓步过去,看了一眼里面的景象,脚下一晃,一把扶住了柴房的门。
柴房里,一个熟悉的粗矿身影脸朝下扑在柴火上,腹下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周遭苍蝇乱飞。那人手腕苍白,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不行了。
是王守忠没错。
暮樱蹲下身来,发颤的手指握住了王守忠背后的腰牌,斑驳的莲花金牌,触手生温——早在宫变那日,暮樱就认出这块牌子了。
她的长姐康德公主培养了许多悍勇将军,各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狠角色,而王守忠是其中最拔尖的那个人。长姐和亲那日,大家都以为她会带他走——
结果没有。
王守忠不但被留了下来,甚至还被剥夺了禁军总教头的位置,被长姐打发去外宫城做了个不入流的统领。
人人都以为他犯了长姐的什么忌讳,只有暮樱知道不是。姐姐之所以留下他,只是为了在大荆翻覆之时,自己和阿庑还能有条活路。
那日宫城生变,天地逆色,王守忠在外宫城看见自己跑出来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他这样一把绝世兵刃,折戟沉沙十数年,这十多年里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不是惊鹊幸运地找到了帮手,而是这个帮手已经站在那里,等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殿下上车!”
他有些发胖的脸上泪痕遍布,满带悍然血色:
“臣必死战以保!”
顾阑珊走了过来,陶星天的长剑架在了他脖颈上,他也全然不在意:“阿樱啊,皇朝王位不是过家家,你的心不够狠,算了吧。”
陶星天抓了一把王守忠的脉,对暮樱不忍地缓缓摇头。
不行了。
救不了了。
顾阑珊还是那副家常模样:“贺家有十万兵马,在联军中势力最大。阿樱,叔知道你头脑不错,但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都没用,你明白吗?”
陶星天喝道:“吃软饭的废物,闭上你的嘴!”
暮樱还在往王守忠嘴里塞药丸。
“别试啦,他活不了。”顾阑珊唏嘘道:“这个王守忠确实忠勇,到死都不肯说出你弟弟在哪。叔捅了他那么多刀,肠子都流出来了——嗐,叔这衣裳溅了他的脏血,一会儿还不知怎么洗呢。”
暮樱颤声道:“星天,你把孩子带进去。”
陶星天这次什么都没说,恨恨瞪了顾阑珊一眼,将宝剑放在暮樱手里,赶着两个小孩进了屋。
顾阑珊似乎觉得她手中剑十分好笑:“想动手?阿樱,政斗不是你这么玩的。”
暮樱将剑放在一旁:“怎么斗是以后的事,现在本宫要出气。”
顾阑珊没奈何解开围裙:“行,那叔今天先送你走,等找到阿庑就送他去跟你团……啊?!”
他骤然爆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惨叫,顾阑珊麻木地垂头一瞧,发现暮樱徒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喀嘣。
是筋骨断裂的声响。
顾阑珊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就这样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滩血泥!
她徒手握碎了自己的手腕!
残者不可为帝,他完了!!!
侧院后墙上,有人大猫一样翻了上来,双眼先是睁大,而后饶有兴味地盘膝坐下。
顾阑珊:“怪物!你是个怪啊啊啊啊!松手!放开我!贺家武士何在?!放开我!”
方才还神气非常的大荆皇叔活像条被踩住了头的泥鳅,在她手中不住翻滚挣扎。
“叔的头脑不错。”夕阳如血,暮樱俯视着他,精致的巴掌脸上隐有泪痕:“可惜在绝对力量面前,这都没用的呀。”
这是顾阑珊自己说过的话,她有仇不过夜,现在就还给他!
顾阑珊嘴角吐出血沫:“荷荷,好,叔实在,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