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这种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过了,接着是糟糕的爽快,就好像我从眼前这个明明很痛苦的女人身上得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克拉斯妮像那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她会这样为我痛苦吗?
哪怕是一点点?
——母亲,你会因为我如今的痛苦而悲伤吗?
血液在流,耳鸣隆隆,我若无其事的拿起酒壶,却发现里面一滴都没有了,把壶口贴上嘴巴……我才发现我的脸上竟然是满面笑意的。
“米娅小姐。”
尤金的声音很低,他扶住了我的肩膀,漆黑的眼睛似乎彻底看穿了我这张脸,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凝视着什么,像是看着什么新奇的东西,用衣角一类的东西狠狠将我脸上的表情抹掉,抹的我脸疼。
“您看样子喝醉了,需要擦下脸回去休息吗。”
“……你说的是问句?臭小鬼?”我咬牙说。
尤金把我手上的东西拿走,目光抬起来环视一圈,在依旧低着头的克拉斯妮身上停顿片刻,接着又看向我。
“您在想什么呢?”
“哈?”
“不,没什么,米娅小姐酒醒了吗?”
“哈——”
我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脸,把尤金的手拍掉。
这小子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倒是打断了我刚才那种糟糕的情绪,我重新调整心态,扫了身边的少年一眼让他别再擅自行动。
尤金这厮动作做的超级自然,几乎是完全没让克拉斯妮注意到我的异常。
“所以,她不是你的女儿,要赶出去?”
克拉斯妮没有说话。
还不说话——
“既然如此,尤金——”我说。
“将那个女孩活着赶出这里的事情,你可以做到吧?”
我看到女人的手抓紧了,有隐隐的青筋。
尤金在身后点头。
“当然可以,米娅小姐,如果是以不杀死为前提,那么会有无数种办法……”这小子完全跟得上我的想法,边顺着说边站起身,似乎就要出去执行“——卓拉小姐的腿上还有伤,只需要将双腿打断丢到教令院东北方的河畔即可,须弥免费的医疗会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不错,小红你觉得如何?”我看向女人。
“……好,听候您的吩咐。”
克拉斯妮自从说出卓拉不是她的女儿后,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沉重的低着,越来越低,发出的声音也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站起来,心里的怪异的爽快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将逼到克拉斯妮这副样子并不是我的目的。
这个样子……
她们都关系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就在此时,系统终于出了声[——玩的挺嗨啊]
[提醒你一下,那个女孩在门口可是听了好久的,你也不知道防范]
我当场呆住。
尤金原本走到了门口,但是临出营帐的那一刻——
一把尖锐的刀刃刺了进来,他闪身躲开,那把刀直接撕开了临时搭建的营帐,伴随而来是属于少女的,像是动物吼叫一样的愤怒大喊。
卓拉愤怒异常,冲向惊诧的克拉斯妮——
“这就是你想要的?”
“否认我,接着驱赶我?甚至是用这种方式??我就这么令你厌烦吗母亲?”
这波动静闹得极大。
我远远看见旅行者那颗金色的脑袋,和另一个灰色头发的高脑袋也赶了过来,眼皮连抽好几下。
“——我不是你的母亲。”
“你是帕拉琪的孩子,你不是我的血肉!”克拉斯妮此时似乎略有些狼狈,她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被这个女孩叫做母亲,脸上冷漠的表情就跟被打破的罐子一样,露出想要掩饰的慌张。
“蝎尾十字不收留背叛过的猎鹰,帕拉琪已经死在黄沙之中,你该去哪和我毫无关系!”
卓拉的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
这个小兽一般的女孩像被母兽狠狠撕咬了一样,盯着被她叫做母亲的女人,宝石一样的眼睛落下几滴眼泪来。
周围好几个女人都有些无措。
她们有几个围到克拉斯妮身边,有几个向卓拉伸手试图安抚,卓拉喉咙里发出几声难听的呜咽。
“既然这样……”
“那为什么让我降生……为什么不把我当做一块烂肉丢掉,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掐死在襁褓里!”
卓拉的眼泪顺着她残破的脸流下来,像大块的宝石。
“我承受了那些苦楚,坚持到现在,所以根本连一点接受我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可是你……你明明都救了这么多,都救了这么多的人,但是我,被你叫做蝎尾的女儿的我,你就不愿意伸出你的手救救我吗??”
看看我呀——
为什么宁愿对别人那样可靠——
为什么愿意帮那么多女人复仇,哪怕我是你的姐妹的子嗣,为什么不愿救救我呢——
我只是需要……
“只是……一个能让我安身的地方都不行吗?”
话至此。
遍体鳞伤的猎鹰泪如雨下。
——
……
从前有只小小的鹰。
她刚刚破壳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她有两个母亲,一个满面冰霜,一个则暖如骄阳。
她们的鸟群初具规模,但容光焕发。
两个母亲浑身美丽的翎羽饱受罡风的洗礼,变得坚硬但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