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响,金属制水壶重重掉落在地面,然后往前滚去,最后碰到了病床的床腿才停下。
“林……”
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便卡在了喉咙处,无论她如何用力,也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见迎夏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床上的人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手来,手指微微颤抖。
“夏夏,过来我这。”
腿上仿佛被绑上了千斤重石,迎夏红着眼,终是地迈开了脚步,朝着林漠安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短短的路,仿如铺满了荆棘,走得艰难无比。
就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迎夏才终于走完了这段路,在床边停下。在近距离四目相对时,她才终于相信那个沉睡的半年之久的男人终于醒过来了,那双曾经深情凝视自己的双眸,跟她印象中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丝疲惫。
他冲她笑了,温柔如水。
“夏夏,能不能抱抱我?能吗?”
话落,手再也没有了力气,落在棉被上。
迎夏缓慢开口,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轻轻的,仿佛再也拿不出意思多余的力气,“林漠安,你真的醒了……”
“嗯!真的,夏夏,我醒过来了。”
“真的,是真的……”
半年时间一百多个日子,天天盼着他能醒过来了,这个愿望终于实现,心里的渴望终于摁耐不住,但还是碍于林漠安的身体,她没有直接扑过去,而是坐在床边,身体缓缓趴下,上半身轻轻贴在了男人起伏平稳的胸膛,脑袋放在那跳动的心脏上。耳边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强壮而有规律。终于,心底那道她自诩为最坚强的防线,在一瞬间土崩瓦解,犹如突然席卷而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一声又一声不受控制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在男人的耳边就像一声又一声严厉的控诉,他也终于忍不住,只短短十几秒,脸上也被泪水浸湿。
“对不起,夏夏,对不起……”
“我又让你受苦了……”
过了许久,哭声在男人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的安抚下,渐渐停歇。
“不要哭了,再哭我会心疼死的。”林漠安浅笑着,语气带着一丝的玩意儿。
闻言,迎夏“蹭”的一下坐起来,一时间忘了林漠安还是个病人,手不客气地在他胸前用力拍了一下,拍完才想起来,惊呼了一声后,焦急忙慌地按下床头的按钮,连忙让医生过来。
林漠安揉着胸口被拍打的位置,苦笑看着面前一脸做错事的样子的女人,“夏夏,我真没事。”
“什么没事,”迎夏瞪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差点儿就那什么了,还说没事。”
“那什么?”
“林漠安,不准再说那个字,你再说那个字我就跟你绝交,”说着举起一根手指,“绝交一分钟。”
还绝交一分钟?
林漠安听着她孩子气的话,感觉回到了他的姑娘刚到林家时,那肆无忌惮地跟他撒娇,发脾气的时光,慢慢的,嘴边的笑容也跟着加深了。
一群医生护士涌进病房,从那凌乱的发丝和稍急的呼吸,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立刻赶过来的,迎夏朝他们微微一笑,便起身退到了角落,片刻后,又离开病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林漠安醒来的消息传达回去不久,就听到了套房外头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有轻有重,毫无规律,能听得出来来人很多。
杂乱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套房外,门从外面被打开,一群人走了进来,脸上无一不是焦灼的神色。来的人真的很多,除了主要的林家人,还有傅司言他们。
小客厅后病房的门打开着,一眼看进去,就看到林漠安靠着枕头半躺在病床上,而迎夏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林漠安喂着手里一次性打包盒里面的粥,粥是最普通的白粥,但吃的人,好像在品尝着什么佳肴,一脸的满足。
他们一群人的阵仗确实是有点大,瞬间便被察觉,里头的两人同时看向门外,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迎夏放下手里的粥,眉目温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笑意直达眼底。
下一秒,她点了点头,“爷爷,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祷了,把漠安还给我了。”
眼,再次红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迎夏这段时间以来付出了多少,简单的询问后,知道林漠安没什么大碍后,都选择默默离开,顺带林子羡也带走了,把相处的时间都留给了这两个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终于又走到了一起的两人。
此时的每分每秒,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
毕竟昏迷了半年多,由于刚刚醒来,林漠安的各项身体机能还不能立刻恢复到出事之前,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但有迎夏的陪伴,一切都变得没那么难受,训练时带来的身体的疼痛,在林漠安的眼里都不算什么,即便有时候不小心摔得淤青,也没有在外人吭一声。
看见他这样,迎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知道他不愿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她只能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抱抱他,给他力量,让他坚持下去。
由始至终,迎夏并未阻止,因为她知道他身上背负的,也知道他心里所想。她知道他想像以前一样,挺拔地站在她的身边,亲手给予她最好的一切,亲自护她周全,也知道他想要尽快重新背负起林家的责任。
一个从小到大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弯下腰杆。
两周后,除了双腿走路还是有点儿不稳,身体其它各项机能几乎完全恢复,林漠安被允许出院。
出院那天,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