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除了庄辰，没人认识她。
王乙年也多看了几眼。
华盛原驻陵川地区的项目总监李峰强，试图观察出端倪，“裴总，和这位小姐认识？”
裴信没接话。
他还是穿着件黑衬衫，手臂上搭了件西装外套。
程之声觉得，他时时刻刻都像是从港城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人，是为数不多能把简单的黑衬衣，穿出这种气质的男人。
轮廓线条流畅硬挺，身姿颀长，五官刚毅。
浓色眉峰下，狭长的眼很锋利。
有种，野性的优雅。
程之声讪笑了声，“好巧。”
一句话解答了所有人疑惑。
钟灵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游荡，这时电梯到达LG层，李峰强引着裴信他们出去。
他又回头看了程之声一眼，那目光里带着不知名的审视。
程之声觉得莫名其妙。
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商场正门出去，李峰强小心询问着，“裴总，去酒吧坐一会儿吗？最近新开的，就前面几步路。”
李峰强也算精明，耳听八方，临了还试探想卖个好。
裴信扫了眼右前方，斑斓的灯光闪烁，人影噪杂，这座城市，夜生活才刚开始。
王乙年今天下午飞机到陵川，晚上和庄辰陪他出席李峰强设的接风宴，以为裴信会拒绝的，后来李峰强再三邀请，他才从酒店挪步出来。
毕竟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在陵川，饭局算是给足面子了，裴信自陈阿四背叛事件后，状态一直不怎么好，王乙年下意识要帮老板婉拒，“李经理，裴总今天有些累了。”
李峰强笑呵呵应付，“这样啊，是我考虑不周了，没关系，下次裴总有兴致的时候，我再安排。”
没想到裴信这时却开口，“坐一会儿也无妨。”
王乙年不知道老板抽什么风，倒是李峰强反应快，“好的呀，那过去坐坐。”
然后立马给身边人使眼色，提前过去安排。
酒吧里，程之声把昨晚的状况一五一十和她俩说，钟灵在卡座里喝得兴起，听见她被人误以为搭讪，笑得乐不思蜀，“你说这缘分不就来了吗？我看不如你就顺水推舟，让他从了你！省得你还应付你妈的相亲……”
程之声白了她一眼。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光线不清下他侧脸正挺的轮廓。
钟灵是个鬼精灵，瞥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扬起小脸咯咯笑，“况且，你们之间本来就有种奇妙的气场。”
可惜场子里音乐声太震耳欲聋，音乐分贝到达高点，她根本没听清，凑了只耳朵过去，“啊，你说什么......？”
再转过头，钟灵已经像泥鳅一样混入舞池中，跟着DJ尽情释放......
后来程之声才知道，在声色场所里游走的人，天生有一双洞察人的眼睛。
枫婷从进来开始，就不断有人搭讪她，一路婉拒过不少人。
她小口喝着鸡尾酒，有些安静。
程之声问她，“什么时候去港城？”
“签约的经纪公司要求国庆结束前过去，榕城还有个活动，参加完就直接去港城了。”
于是程之声知道，她这次专程来陵川，是为了见她。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地，好好照顾自己。”
她喝了几口酒，不知怎的，情绪有些上头。
在长江边长大的三个小姑娘，其实很多年前开始，就在各自走向自己的人生了。
枫婷性子温顺，抱了抱她，“声声，要来港城看我。”
程之声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她拉着枫婷，指着舞池中央的钟灵笑出声来，泪也跟着笑出来，“你看那个小疯子，我们去跳舞吧！”
后来三个小疯子在舞池中央胡乱蹦着，程之声大汗淋漓。
中场时，枫婷由于明天一早的车要回榕城。
先行撤离。
程之声也有些累，所幸退出舞池，回到卡座。
余光里二楼一侧有几个暗沉的影子。
但距离有些远，灯光暗，她视力很难聚焦。
程之声酒量不算很好，都是小口抿着。
喝着喝着，脸上晕出迷人的坨红。
裴信在二楼盯着程之声看了许久，她今天穿了件浅绿色针织小吊带，下身是深一点的绿灯芯绒短裙，丸子头扎着，很是青春活力。
像颗行走的新鲜小青柠。
先前在电梯里见到她时，身上有件同色系的针织外套，大约进了酒吧，温度升起来，她外套已经不知被丢到哪里。
王乙年是他们这群人里最敢和裴信开玩笑的人，从裴信说要来酒吧开始，心里就颇有思量。
他倒了杯酒微晃着，嘴角似笑非笑，“老板，听说昨天车祸碰瓷，是个姑娘帮你们解围的？这一落地就天降桃花啊......”
裴信瞥了他一眼，没心思跟他唱戏。
王乙年和裴信有过命交情，是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心腹。
他脑子转得快，很多事不用讲，就明白。
王乙年不以为然，“以前董晓天也没少往你身边送莺莺燕燕，可我瞧着，这姑娘与以往那些，有些不一样。”
裴信薄唇抿了下，黑眸深邃，“是不一样，心思够细腻的。”
前不久陈阿四倒戈董晓天，和未来科技项目失之交臂，让裴信栽了跟头。被华叔直接发配到陵川。
这口劲儿还没换过来，又来？
还是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