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凌知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
可当她睁眼就看到辞海一张笑眯眯的胖脸后,心又凉了一大截。
原来真的不是梦!
“小凌知儿,感觉如何?”辞海凑过来询问。
凌知这才发现身上的痛感几乎都消失了,只是四肢还有些酸软,想来是辞海给自己用了什么灵药,好的竟这样快。
“好多了,多谢……仙长。”凌知斟酌着称呼,回话时,发现连喉咙也恢复如常,心下稍慰。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洞穴之中。
应该是辞海师叔为了给她疗伤特意寻的,整洁透亮,有蒲团石桌等布置,与一般的洞穴不同,好似本就是为人修炼用的。
“怎么下了趟山还生分起来了,叫什么仙长,叫师叔!”辞海假装不悦地纠正她,还想再套几句近乎,却见凌知低垂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半天也没个反应。
辞海困惑,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
眼前的少女出奇得漂亮,生得比芒砀山上的春生花还要娇艳,一双干净灵动的水眸被长长的睫羽掩着,看不清神色。原本苍白的小脸已经恢复了不少血色,却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显得格外娇软可怜。
“小凌知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辞海收回目光暗暗叹气,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想着她遭此劫难,定是还心有余悸,便安慰道,“你不必担忧那蛊雕再找你麻烦,他可不敢了。至于那容汲……你二人从前虽有些纠葛,但我今日瞧着,他似乎已不大上心。何况师祖即将出关,日后有她老人家护着,定能无忧。”
“师叔,灵剑毁了,修士会死吗?”
辞海正挖心掏肝得想着安慰人的话,可凌知却没接他的话茬,反倒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辞海愣了下,奇道:“怎么会!虽说灵剑对剑修来说十分重要,却也没重要到与修士血脉相连。毁了就再换一把呗,哪至于要了性命!”
不会死吗?
凌知沉默。
方才昏迷之时,她好像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她梦见了自己,也梦见了阿知。
为了与自己做区分,她管这具身体从前的主人叫阿知。
阿知是三四岁时被师祖捡回天一宗的。
许是因为年纪太小,阿知记忆里的师祖就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连男女都辨不出。
阿知不大爱说话,师祖也从不同她说话。
两个人住到天一宗的浅苍峰上,没多久师祖就闭关去了。
闭关前,师祖给阿知留了些傀儡,让它们照顾阿知的起居。
阿知独自一人留在浅苍峰上,一边修炼一边等待师傅出关。这一等就是十八年。这期间,她只出过一次峰,便是在筑基后应宗门规矩,出峰挑选自己的随身灵器。
阿知是剑修,所以她挑了一把剑。
阿知好像很喜欢那把剑,从得到它后,便不曾与剑分开过。阿知没有亲人、朋友,连唯一可以依靠的师傅也是自闭关之后就不曾再见。
这些年,阿知始终都是一个人,能陪伴她的,只有她亲自挑选的那把剑……
可如今那把剑却被蛊雕震碎了,连同阿知的魂魄,也不知去了何处。
想到这里,凌知忍不住心酸难过。她不明白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独自熬过那样漫长的十八年的。
那些年,阿知甚至都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若她是阿知,恐怕早就疯掉了……
而如今,听闻那位师祖终于要出关了,阿知终于等回了师傅,可她这个不速之客却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占据了阿知的身体。
阿知还活着吗?
凌知的心如针扎一般疼,她告诉自己,她得把这具身体还给阿知。
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没了可以依附的身体,她是会变成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还是会重新穿越回她的世界,回到妈妈和妹妹身边。
她不知道,可她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因为,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成为阿知,取代阿知。
“仙长,如果一个人魂魄离体,她还有找回身体的可能吗?”
“嗯?”辞海疑惑,但见凌知忽然仰起脸看向自己,澄澈的眸子蓄满了水波,眼神却异常坚毅,愣了一下才斟酌道,“用些法器和秘术,这也并非难事。”
凌知闻言立即俯身下拜,头磕在地上,朝辞海行了个大礼,一字一句地祈求道:“请师叔帮忙寻回凌知的魂魄!”
辞海呆了:啥玩意?这孩子……魂丢了?
没有啊!他刚刚都探查过了,受得大都是些外伤,并不危及性命,就是修为跌得有些厉害,体内的灵力也稀薄得可怜。但魂魄确实是安安稳稳的,一点儿事没有。
难道是被蛊雕施了什么术法,魔障了?
“你先起来。”辞海满心古怪难言,却还是扶起凌知,伸出两指并拢,贴近她眉心,重又探查了一遍。
魂魄依旧安稳,与身体牢牢相契,并不存在任何离魂占魂之相。
辞海锁眉沉吟,不由偏头看向倚坐在洞口的徒弟。
陆时烬怀里抱着剑,闻声也朝凌知看来,清冷的面上露出些许疑惑,在对上师傅辞海探究的目光时,淡淡传音:
“许是中了蛊雕的迷障,一时迷了心智。”
辞海抚着胡须点头,虽心有疑虑,却也觉得应该如徒弟所言。
凌知有些紧张地盯着辞海的神情,见其蹙眉沉思,以为他已经查出了什么,便又道:“想必仙长已经知道我不是凌知了。我的魂魄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还占用了这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