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娘亲早些年便去世了,这些年一个人在庄子上应当受了些苦吧?”
孟清然放下手中茶盏,想挑些话来了解她一二,但不曾想,沈观衣还不曾回答,旁的人倒是替她答了。
“殿下,你不知晓,二妹妹的娘亲可是咱们上京有名的戏娘,一曲长生愿名动京城,如今还有人念念不忘呢。”
话音刚落,周遭便响起一些窃窃私语来。
孟清然蹙了下眉,就听见沈观月继续道:“姨娘生前应当也教了妹妹不少曲儿,想必在庄子上,妹妹平日里也不会无趣儿。”
听见周遭贵女愈加鄙夷的说辞,她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如今坊中的曲娘,或许还没有我家妹妹厉害,要我说啊……”
沈观衣做了十多年的摄政王妃,连皇后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眼下哪能忍得沈观月拿她娘亲说事!
“要你说如何?”沈观衣心中厌烦,目光冷厉的看向她。
沈观月被她周遭的气势怔住,转而想起她不过就是一个庄子上养大的庶女罢了,便是与李家定了亲,不还没嫁过去吗?有什么好怕的。
故而她挺着胸脯,继续道:“要我说,二妹妹就该为大家唱一曲儿,让今日来此的公子小姐们,开开眼。”
前世,沈观月便惹人厌。
那时她心中狠极,可一来手上并未有权势,二来为了让自己瞧上去可怜些,所以并未反驳,反而凄然垂目,任由她奚落。
最终还是长公主为她出的头。
现下,她依然可以不做声,再听沈观月那张嘴侮辱两句。
但,她不愿。
这一世本就是她多得的,凭什么不能尽兴,还非要惯着这群蚂蚱在她眼前蹦跶!
沈观衣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不耐道:“沈观月,你过来一下。”
沈观月愣了一瞬,见沈观衣眸中压着怒却不敢发作,随即得意的笑着走向她。
别以为有了赐婚,得公主青睐便能如何,论身份,她就是贱奴生下的孩子。
“二妹妹……”
啪——
响亮的巴掌声利落的扇在她脸上,不带半分犹豫。
周遭静谧无声,连孟清然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沈观月脑中嗡嗡作响,等回过神来后,她捂着脸猛地看向沈观衣,高了声音,“你敢打我?”
沈观衣懒散道:“这是替爹爹教训你,我与殿下说话,哪有你随意插嘴的份儿?”
“在外搬弄家中是非,玷污庶妹闺誉,莫说我如今与李家有婚事在身,便是没有,你也该打。”
沈观衣不容置喙的声音令众人迟迟回不过神来。
从她的说辞中,沈观月着实该罚。
可她是晚辈,怎能当众打长姐的脸呢!
沈观月俨然也想到了这层,“你作为沈家女子,败坏门风,殴打长姐,今日我也要替爹爹教训你!”
说着,她便张牙舞爪的冲上来,愤怒的抬手准备打回去,可半截儿便被沈观衣握住了手腕,紧接着又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呼在她脸上。
旁人都替沈观月疼。
“污蔑之言,张口就来,你可有半点作为长姐的体面!”
她咄咄逼人的明艳之色,令众人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身居高位的家中长辈,气势使然,让人不由得去认同所说之言。
那张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她若不高兴了,别人也休想高兴。
疯子!
沈观月狼狈的跪在孟清然脚下,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哭诉道:“殿下,殿下你要为我做主啊,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我,我、我……”
她长得不差,如今又哭的梨花带雨,颇让人心怜。
孟清然回过神后,掩去眼底的震惊,叹息一声,“来人,带沈小姐下去梳妆,再让太医为她瞧瞧脸。”
“殿下……”沈观月不甘心的还想求什么,孟清然眸子一冷,“沈小姐还想说什么?是觉着你方才故意奚落自家姐妹之言,本宫听不出来吗?”
她虽也不认同沈观衣的做法,可她更不喜欢沈观月这种挑事之人,若换做从前,有人敢对她如此,她早就一鞭子甩过去了。
被孟清然丝毫不给脸面的点出来,沈观月骤然垂头,泪珠滚落,恨得牙痒痒。
待沈观月被人带下去后,孟清然才冷着脸看向身旁的少女,“你不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本以为这出闹剧已经结束的众人忍不住又竖起了耳朵。
她何错之有?打了便是打了。
可转眼瞧见孟清然示意的眼神,大有认个错这事便揭过去了的意味。
想起前世长公主对她的照拂,沈观衣将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笑道:“殿下,怪我一时没忍住,您别生气。”
孟清然轻嗯一声,面上端庄肃穆,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让她认个错,她倒好,避重就轻,言外之意便是她打姐姐脸这事没错,要说有,也是错在她一时冲动,没忍住脾气。
但今日是她与李家的往来,现下还不知李家对这位未来少夫人是何想法,她若是随意处置后李家不满,那答应给她的东西……
“罢了,今个儿是花宴,别因着一点小事扰了兴致。”
就这样算了?
众人不免失望的看了一眼打了人还相安无事的沈观衣,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憋闷。
没了沈观月在旁碍事,沈观衣心情好上许多。
明知孟清然今日是为李家与太子打探她的品性,她也依然乖乖配合。
只是半晌过去,孟清然脸色显得有些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