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漫九垓上,有一片秘境,终年如春,万花竞秀,彩云氤氲,李白桃红纷纷,千怪鸟禽飞遨,日月同照耀金银台。
琼楼玉宇依山旁水,溪间长虹,屋檐雕镂,晶柱星牖,碧玉台阶,绵绵无尽,一望无际。
此乃天宫秘境,非等闲散仙能够闯入定居,自成一疆土,上有天兵天将数十万,下有徒子徒孙多牛毛,即如来佛祖、玉皇大帝、三清道人等上仙也不可干泄,均称霸仙姬为——尊姥神姬,别称姥姥。
尊姥神姬乃是女娲义结金兰的姐妹,情谊深厚,后女娲补天逝损,她悲痛欲绝,只能唏嘘独居,偶尔惦念。
她不但寿与天齐,也是三界六道的长辈,尊位甚高,受众神鬼妖魔的仰敬俯拜,无不敢轻视慢待。
唯有一点令仙妖鬼魔常年津津乐道,乐此不疲,猜测不疑,乃是姥姥终年深居简出,即使偶尔遨游天际或嬉戏凡尘,也终年白纱遮玉颜,朦朦胧胧,影影绰绰,众仙魔妖怪均不识庐山真面目。
传言众说纷纭,有道姥姥鸡皮鹤发,丑不堪;有道仙姿妙曼,赞不尽,谣言评价毁誉参半,难以作准。
只知她风为衣,云为裙,火为弓鞋,水为锦披,星月为耳坠,冷韵幽香,恰如傲雪红梅,凛然傲群。
这日,姥姥斜卧美人榻,玉手撑香腮,露出一袖藕臂,细腕环镯,镯如江海凝清光,凝脂若肤,仪态慵懒。
室内仙桌放置了一顶精巧香炉,点了琥珀香,香气四溢,提神醒脑。
隔着一阵又一阵的渺渺烟雾,姥姥凝眸观看半空中的水镜,忍不住低声呢喃道:「至今,本神还道奇妙,为何生而为人,会有八苦?需遭受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之感伤?即使当了一回渺小如粟的凡人,依旧找寻不了答案啊。难不成需轮回千万趟?」
水镜里有两道凡尘人影,一高一低,一男一女,似乎正躲藏静僻处,避人耳目,搂抱细语,情谊切切,山盟海誓。
姥姥正看得有趣,燕殿外忽传来一声清亮的通报,「仅报四海八荒之长,天地之母,日月之父,尊姥神姬,殿外有一飞龙散仙乞见。」
闻言,姥姥微蹙眉,轻摆手,声调荡漾千里,地动山摇。
水镜顿时四散,缥缈散去,无影无踪。
「本神不见那蠢货。」
意料之中,那蠢货公鲤鱼,咳咳咳,如今该改叫飞龙散仙了,他不甘屈就,顷刻便火花四射打闹进来,脚下一片哀鸿遍野,折戟沉沙。
「真乃杀千刀,岂非想拆了本神的宝殿仙座?折了凤凰座骑?毁了本神四海八荒的清誉?」
姥姥向来清薄寡情,眉梢间,没一丝欢意,似乎世间上没有什么事物能够动摇其心魂。
曾万年一次的炼心大会上,四海八荒那神魔鬼怪的首领俱聚首一堂,同入炼心大阵,纷纷遭受大大小小的冲击,当然全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唯有姥姥,其心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丝毫无损,从大阵内迤逦而出,震慑在场等闲。此后,众神魔鬼怪时常猜测她的真身,不是霜花,便是冰川,要不便是硬石青铜,才能无坚不摧。
此刻,姥姥难得眉目间涌上了怒意,「蠢货,所求之事,本神不允,死心吧。」
飞龙还不畏惧这疾言厉色,大马金刀,踏步上前,大掌拂开重重迭迭的万垂珠帘,珠帘摇摇荡荡,清脆响亮,恰如姥姥纷乱的芳心。
飞龙双手支撑在美人榻左右两侧的椅柄,嬉笑道:「上神,我一言半语也未来得及说,你怎知我心之所求?是不是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姥姥冷眸一横,处变不惊,稳坐如山。
她伸手轻推,飞龙便飞冲在三尺的墙壁之上,盔甲碎裂,发髻松散,吐血倒地。
姥姥轻轻闭目,双手收拢于翠袖之下,好整以暇端坐起来,虽素服淡妆,但庄严冷峻,宛如回崖沓嶂凌苍苍,神圣不可侵犯。
「这几千年来,你来来回回,千遍万遍,无论是学凡尘酸腐书生写诗唱歌,抑或送赠珍品异兽,种种言行举止,皆名在讨好,意在求亲,本神又不是不知不识的山川野妇,蠢钝如猪,怎不知?可惜,小畜生生性未定,初生之犊不怕虎,不知其痴心妄想乃是大胆妄为,乃是大不敬,人神公愤,本神劝汝,还是早些歇了非分之想,好之为之,别徒惹是非因果。」
飞龙从地上爬起来,举手胡擦嘴上蓝血,虽一身狼藉,如同乞丐,但依旧死皮赖脸地连滚带爬过来,伏趴在姥姥脚下,时不时紧攥姥姥弓鞋,摇摇晃晃,如同三岁小孩撒娇。
他双目炯炯有神,如火如星,仰头盯视,嘻皮笑脸道:「凡尘常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卿未嫁,吾未娶,有何不可?何谈痴心妄想?我这些年来为了讨好上神,实在寝食难安,午夜梦寐以求,白昼精神恍惚,日子都过得不美了,上神何不做一件大慈大悲的事,依了我?」
姥姥踹他一脚,他立马噗通倒下,旋即变成一条小龙盘踞于地上,眼珠子滴溜溜,甚是可怜。
「哼,大慈大悲乃是对天下苍生圣灵,岂是对汝这小畜生?若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只凭汝屡次以下犯上,本神便能让其下油镬,上刀山,受天庭诛仙阵之苦,黄泉十八层地狱酷刑,直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姥姥倏地站起,居高临下盯着他,眉凝雪,语如刀,「四海八荒皆敬本神为长辈,敬而远之,各各尊称姥姥。汝吾辈份相差十万八千里,按理小畜生也应称呼本神一声姥姥,岂能没大没小,起觊觎之心?」
飞龙心生不满,爬延至姥姥脚下,长如绳的龙身几圈盘缠住其脚跟,死皮赖脸嘀咕道: 「凡间两分古今之界,尤其现代有同性恋,男男女女皆能相恋,甚至还玩起了叫爸爸梗!你何必这么古板守礼拜?你非生我的娘,养我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