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粉纱帐之内,我愣住了好半响起,脑袋一片空白,但还是连忙镇定穿好衣服,还暗戳戳将一股金钗紧攥于长袖掩盖住的手中。
直到皇阿玛的脸色越发阴沉,如同寒冰三丈,莲妃连忙趁机向四周如狼似虎的老么么扬起高声,命令道:「还不将公主拽出来!」
「谁敢?」
我大声喝诉,威严逼人,唬得那些老么么脸色犹豫不敢上前。
莲妃立刻打了一个眼色,其他老么么立刻簇拥上前拖拉起依旧昏睡不醒的李旺财。
我吓得立刻趴在李旺财身上,手还不忘四处推撞,随后亮出尖锐的金钗顶端,光亮一闪,刺近喉咙,脸色冷阴,低声道:「你们敢动他一根毫毛,今日哀家就血溅当场!」
全体老刁奴僵住了脚步,而莲妃则脸上浮起一丝真诚惊讶,很快又转为阴谋得逞的爽快笑意。
皇阿玛更是怒发冲冠地站起来,喝诉道:「疯了不成?成何体统!」
我瞄了一眼安静沉睡的李旺财,伸手掀开垂下的帐帘,美眸快速巡视了四周,眼尖地发现,一名侍婢鬼鬼祟祟地藏在不远处的暗柱后伸头探脑偷窥。
电光火石之间,我已明白了自己和小财子踩入了敌人的精心准备的陷阱了,昨夜不是春花当值,乃是新来的名叫玉珠的侍婢守夜和斟茶添香,难怪那法蓝香炉里飘溢出的香气如此芳香浓郁,久久不散。
不过,此时证据肯定早就没烟灭了。
我甚为惋惜地环顾四周,果然再也瞧不见那精巧的小香炉。
「儿臣自知罪业深重,不可饶恕,且望皇阿玛念在一场父女情分上,排遣左右退下,儿臣有话,欲想与皇阿玛单独一谈。」
我恭敬地跪拜在冰冷的地上,手里的钗子却依旧近刺喉咙,不但依旧明亮亮晃在众人面前,还从皮肤渗出血腥,顺着钗子蜿蜒而下,染红了五指。
皇阿玛吹胡子瞪眼,颤抖着手指向我,久久出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半刻怒火攻心,昏厥袭击而来,差点往后倒,幸好被莲妃那贱人扶住。
嗯,她就只剩下这么点好处了。
莲妃矫情地嘘寒问暖了好几句,等皇阿玛缓过来,就抬手示意左右全体退下。
莲妃不甘心,还想说什么,皇阿玛却脸色一沉,随手夺过桌面上的茶杯砸摔地上而碎,「哼!是不是如今朕说的话,都没人听从了!」
莲妃吓得簌簌发抖,跪拜地上,连声说了好一摞筐子的话,随后才将一众人马撤退得干干净净。
「说吧,朕倒想看看月儿还想有什么狡辩之词。」
皇阿玛怒极反笑,撩起明黄的龙袍,威严坐落于凳上。
我微微一笑,无悲无喜,在地上盈盈拜了一恭,抬首道:「好一招『顺水推舟』,高明啊。」
皇阿玛稳如泰山,不变于色,「月儿在说什么,朕可不明。莫非想要用巧言善辩,祈求朕不惩治那名罪该万死的阉奴?」
「再美好、再爱不惜手的的玉石,依旧逃不了当一枚棋子的命运,只不过待价而沽,在必需要时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已。」
我明亮的双目凝视眼前的至尊皇帝,「儿臣愿意嫁入落府,为皇阿玛盗取他们的私下养兵、偷屯兵器,调兵遣将阵图以及种种私藏运输油盐等等的罪行。」
皇阿玛直视着我,眼内有复杂的神色。
许久,才长叹一声,低声道:「原来……月儿一直什么都懂,平日里都是装疯卖傻啊。」
我垂下眼帘,轻笑道:「『人贵在自知』,儿臣贵为公主,享受百姓的供奉,群臣的朝拜,父皇爱护,锦衣玉食,无一不缺,如此精心细养的金丝雀当然不谨用来观赏啊。只不过,在灾难还未来临之前,儿臣还是喜欢好好肆意地活在当下,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是吗?」
皇阿玛站起来,扫视了一眼躺在床帏的李旺财,「罢了,皇儿所求的,朕就依了。」
我终于放下钗子,俯首弯腰恭敬跪拜,迎皇阿玛离去,「儿臣仅此磕谢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冷风灌入室内,卷入一地细碎残败的花瓣。
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出阁的日子。
我坐在七彩琉璃梳妆台前,任由侍女捣鼓,涂脂抹粉,戴上魄丽厚重流苏凤冠,不知是否太重了,简直让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忽然一滴雨水落在手背上,我抬头望向完整无缺的屋梁。
呃,日久失修啊,都下雨了?
殊不知,窗外艳阳高照,如火如荼,花儿柳树都枯萎了。
春花咽下低呼,小心翼翼凑上前,低眉顺眼道:「公主,你的妆容……」
我长叹一口气,今日不知是宫人手残还是新品胭脂质量不好,不一会儿,妆容都花了。
我心慵意懒地挥挥手,示意退下,侍女都犹豫不决。
「哀家自个儿来吧,你们都下去。」我拿起象牙梳,缓缓地梳头,春花带领一众人退下。
铜镜里,脸颊上,那一抹湿润终是被厚厚的脂粉遮盖。
就像一道伤疤,藏匿在暗处,无人可知。
好不热闹……好不热闹……人多,钱多,百姓都纷纷来围观十里红妆,御赐金轿子,超过五千匹的绫罗绸缎……喧闹热腾如蒸笼白烟,熏得人头昏脑胀。
我坐在金灿灿的花桥里,左摇右晃,腹部翻腾汹涌,连隔夜饭差不多吐出来了,中途还碰上了不知是抢亲还是刺杀,从四周冒出数之不尽的黑衣人,似乎都不要命地往我这方向冲进而来。
好不容易,众侍卫和迎亲队伍以命相搏,刀剑长戟戈相拨,才将敌人一一击退。
听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