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坐于亭下,手执纨扇,凭栏凝目池中七彩锦鲤,神色变化莫测,似怨非怨,似喜非喜,似忧非忧,难以描述。
元万毅大步走来,跳上栏杆,蹲在亭缘,疑惑道:「老婆,你为什么一脸便秘地看着池中锦鲤?」
瑶光持扇,掩面失笑,娇声道:「郎君,用词迁字该文雅一点,婉转一些,若被人听了,活该称你无礼狂徒。」
元万毅没骨头似的歪斜倚在亭柱上,挑眉道:「我不在乎这样有的没的,自己舒服便行了。」
瑶光凑前,掏出锦手帕,举止轻柔,替他拭擦汗水,垂眼含笑,「夫君的肆意旷达,让妾身好生羡赞。」
元万毅含笑,紧攥她的玉手,取过锦帕,胡乱拭擦,随后起身蹲坐,跳凑近瑶光,肩旁碰了碰,嬉笑道:「你也不差,能拥有本男神!」
不远处,一众侍女排排站立,低眉顺目,随时候命。
闻言,均掩唇低笑不断,别看大王在外面威风八面,英姿飒爽,人人胆怯,在家与夫人相处,没皮没脸,像小孩子一般无二,爱玩闹淘气呢。
瑶光娇嗔一眼,婉转多情,持扇半遮面,「瞧,多大的人啊,还让下人见笑了。」
元万毅哈哈大笑,豪爽取过一把鱼粮,撒下池内,「你真奇怪,每次见你喂锦鲤,都一副又恨又爱,都不知你到底喜不喜锦鲤!如果不喜欢呢,为什么又养这么多?如果喜欢,又不见得你时常跑来喂食?」
瑶光也撒了一大把鱼食于莲池中,绵绵锦鲤争先恐后吞食。
「奇哉也,自小妾身便对锦鲤又恨又爱,百感复杂,但问这情感从何而来?不得而知唉。」
两人又闲聊了许久,有说有笑,嬉笑之声不断,与鸟啼共鸣,花间共酣,转眼便是正午,骄阳挂空。
两人共膳,众侍女一旁小心谨慎侍候,心底纷纷羡慕无限,无不盼日后也有如此情深如海,温柔体贴的郎君成其佳婿,但也晓得,若要像大王这样才貌双全,雄才伟略,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那是可遇不可求啊。
膳后消食,两人携手游园,遣散一众侍女。
前方一片落英缤纷的桃林,近池数百步,中无杂树,元万毅与她并肩而行,少有的,微露苦恼之色,欲言有止,转眼即逝。
瑶光何其观察入微,沉吟半刻,轻声道:「夫君,有何担忧?妾身能否替于分担?」
元万毅眉目浅笑,伸手点了点瑶光的小鼻子,「看来啊,还是瞒不过你。」
忽神情一转,严肃道:「瑶儿,你知道我已经将斐然捉住了,小荷花……也收入了牢里,但我一直很烦,不知道要怎样处理这些人。昨晚士兵还捉住了一名女子,说是你妹妹,想要见你……看来应该是求情……我想听一听你意见,你想不想放了他们?」
瑶光听了,抬起美眸,不悲不喜,「国有国法,家有家法,军有军法,夫君本应如何,便如何,无需顾忌。妾身似丝萝,喜托乔木,有夫君怜惜疼爱,已是千恩万谢,岂能变成你的包袱?渴盼有朝一日,妾身能与你并肩而行,互相扶持,排忧解难。」
元万毅颔首,「我明白了,就按你的意思。只不过,你想不想……再见他们最后一面?」
忽春风扬起,四周倾下纷纷扬扬的桃花雨,红粉翩翩,眼花缭乱。
瑶光手攀一支桃花,轻抚而过,「见来无益,何必自寻苦恼。」
元万毅拂去她肩上桃花瓣,揽过其细肩,呢喃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瑶光眉目含情,轻伏宽肩硬臂上,「大王,男儿志在四方,何必儿女情长?」
元万毅身子一震,扬起声道:「你……你都知道了?」
瑶光与他深情对视,「大王对妾身宠爱有加,军事重地,来去自由。前日妾身端鸡汤前去书房,巧合在门外听见了。」
元万毅轻叹一声,「荣庆王暗中和我联系,只要我替他夺下皇位,事成愿助我一臂之力,出军胡族,报血海深仇。虽与虎谋皮,但深思下,衡量得失,如果真的帮他登上大丰王朝的宝座,事后,局势为未稳,他为了笼络我,争取支持,反对保守势力以及前朝余孽,定不会出尔反尔。这件事,我有九成的把握,所以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瑶光暗忖,荣庆王乃是李旺财公公的亲生父亲,而李公公则是公主的心上人,两人一直有缘无分,只因圣上乱点鸳鸯谱,将公主赐婚落赢德,三人爱恨交织,导致这对苦命鸳鸯只能劳燕分飞,望眼欲穿,断肠情深。
若荣庆王登上龙座,凭着对李旺才的愧疚怜爱,李旺财定成太子。
可若成功了,一位是当朝太子,一位是前朝公主,如何能结良缘?
看来这情路尚有无尽的波折啊。
瑶光一边为旧主忧心忡忡,一边又对元万毅难舍难毅,但大事为重,只能含泪,硬下心肠道:「夫君你去吧,无论一年,两三年,抑或五六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妾身皆在此等候,至死不渝。只盼郎心似金,即使年岁日长,空寂难眠,也不被闲花野草勾魂去。」
元万毅仰天大笑,「想不到啊,你也会开玩笑了!」
瑶光含笑不语,香腮染红,她深知元万毅为人正直坦荡,专情不移,并非好色之徒。这些年来他权势渐大,四方将领或属下无不巴结逢迎,宝物美人络绎不断,他虽欣然接下金银财宝,古玩珍器,却从未接受美人,不是一一退还,便是打发给属下,更甚至曾有两位贱婢,不知好歹,企图施展美人计,却被元万毅命人抬入军营,充当士兵的军妓。
她的夫君,可是绝世无双的好儿郎!
元万毅见她低头不语,娇羞媚态,心痒痒,想俯身,一亲芳泽,料想不到忽闻一声喵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