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徵十五年,平生县。
东南边山脚下一个小村庄。
僻静角落的一颗大槐树下,一间由黄泥砌成的破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屋顶的三两垛茅草胡乱飞舞,雨滴稀稀落落地漏往屋里。
破落木门被风吹得嘎吱响,“砰”的一声,彻底倒地报废。
屋内,一名女子倒在地上,衣着潦草,只是简单的粗布麻衣,本算整洁的衣衫此刻也沾上了滑腻肮脏的泥水。
一阵寒风穿堂而过,她的身躯缓缓动了一下,随后悠悠地坐起身来。
柳渝清感到一阵头晕,她睁开眼,眼神恍惚,神情呆愣。
茅草屋,泥土墙,旧衣裙。
原来是做梦了,柳渝清继续躺下。然而许久过后,身子还是沁骨般的冷。
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劲,柳渝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视线环绕,随即抬起右手,狠狠揪了一把大腿。
“咝,好痛。”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之后,柳渝清一时有些混乱。
柳渝清是一名高级制酒研发师,刚入职知名制酒集团的酒品研发部。
昨晚她刚结束一周的工作,在家中备好大餐,准备好好犒劳自己,誓要一醉方休,却不曾想一觉醒来,一切美好皆不复存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污的麻布长裙,又抬起略显粗糙的双手,手指不自觉颤抖。
得尽快换掉这身衣物,洁癖的柳渝清实在忍受不了。
屋内靠床一侧有一个简易的衣柜,虽然破败但却整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两套衣裙,和身上衣裙的样式相差无几。
柳渝清摸索着换上新衣裙,心情才稍微调整。
她重新打起精神,将这屋子里的物什清理完毕,心里一阵感叹。
如肉眼可见的破败茅屋所见,整个家里极其贫苦。米缸里只剩下最多一捧米,还夹杂着许多谷壳,锅碗瓢盆屈指可数,还都有破缺烂口。
她走出屋门,来到屋檐下。
屋外还在下雨,细密的雨丝不如前两日那般来势汹汹,檐雨往下滴落,在泥土地里荡出深凹的水坑。
柳渝清就着水坑里积蓄的雨水,看清了自己这副身体的面容。不同于身体的干瘪,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长至腰间,只用一根淡蓝色的布条简单地束起。
弯弯清秀的柳叶眉下生着一双杏眼,看起来温婉可人,高挺的鼻梁下唇形十分标准,上下嘴唇匀称可人,笑起来还隐约可见一对梨涡。
但由于大病初愈的缘故,此时的柳渝清面色苍白,唇色更是浅淡,加上往日的清苦与劳累,她的美丽面容倒是被这些掩盖了去。
重新回到屋内,柳渝清准备烧点热水擦拭身体。但是刚刚的一番动作却似是耗尽了这副身体最后的力气,此刻冷汗一阵阵地袭来。
缓过一阵后,柳渝清从屋外的缸里舀水到锅里,要生火时才发现柴火都已被淋湿。
她起身去寻干柴,刚要踏出屋门,却听见一阵脚步声。
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柳渝清三步当两步,快速而轻巧地返回屋内,爬上床,扯过还湿润的被子盖住身体,假装昏睡着。
脚步声由远及近,谈话声也清晰入耳。
“这天可真冷,这臭丫头连个火都不生,冷死我了。”一个中年妇女刻薄的声音尖锐刺耳,说出的话如她的声音一般,都不中听。
“嘿,谁说不是。不过啊,要说这事儿还得和你脱不开干系,要不是你给她介绍那个登徒子,这丫头的钱怎么会被那人给偷走,不然早便宜我们了。”另一个妇女姜大婶应和着,口中为着自己的利益不顾她人死活。
听着两人的谈话,躺在床上的柳渝清气得胸口一阵憋痛,脑子里残存的记忆也随之慢慢苏醒。
柳渝清躺着没动,她倒要看看这两人如今还打着什么坏主意。
来人很快就到了里屋,四处张望却没见到人。
“那丫头人呢?大下雨天的不会死外边了吧。”
挡风的帘子被一手拉开,床上的柳渝清映入她们眼前,“哟,大中午的还在睡觉?”尖酸的声音让人不经牙痒痒。
床上的被子被来人掀翻在地,两人推搡着柳渝清,见没动静便直接上手拖拉。
“不会是真死了吧,这么大动静都没个声响。”姜大婶有些惊恐,连忙退后了两步,生怕晦气沾在了她身上。
“没爹没娘的臭丫头命可大着呢?之前那不屈服的劲儿你忘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愈加发狠,手上的动作也猛地发力。
“嘭”,柳渝清整个身体竟被直接摔在地上。
得,刚换的衣服白费了。身上传来一阵痛楚,柳渝清一时有些后悔没早些醒过来。
她动了两下身子,装作刚刚才醒过来的样子,回过头看向那两个妇人。
柳渝清轻声开口:“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难不成就这间破屋子也保不住吗?”她的语气低落又绝望。
姜大婶闻言心虚地笑了笑,刚要接话,就被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
“柳渝清,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亲戚一场,要不是看你从小孤苦伶仃,想有人能够陪着你分担一点,我们至于费心费力地为你寻求好夫家。”妇人倒打一耙,装得倒是苦口婆心。
“可你却非但不感激,反而当着全村人的面寻死觅活,这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妇人说着假装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又继续说道,“当然了也不是婶子们狠心,这不就来看望你了。不就是被骗了点钱吗?继续攒不就得了,俗话说得好,有失才有得不是?”
姜大婶跟着点了点头,“渝清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