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松快的时候,景帝不想继续想那些烦心事,转移话题道:“咱们去看看月儿和彻儿在做什么。”
馆陶长公主欣然应允。
而被提到的两人正轻手轻脚地绕过被读书声读到睡着的陈阿娇,来到了外面。
凌月坐到秋千上,刘彻自觉地在后面推。
等景帝和馆陶长公主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娇儿玩乐的画面。
景帝阻止了侍女的行礼,悄悄地走了过去。
等凌月注意到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人抱了起来。吓得她惊呼一声,待看清来人脸上又迅速变成了惊喜,“舅舅”。
景帝颠了颠她,笑道:“我的小月儿...重了些,也高了些。也让舅舅甚是想念啊。”
凌月搂着景帝的脖子,笑得甜美,“月儿也甚为想念舅舅。”
“那为何这么长时间都不进宫来看望舅舅。”
“读书不知时日过,醒来方知故人来。”凌月像位传道授业的老师傅般缓缓吟来。
那故作姿态的模样,着实让景帝喜欢的不行。哈哈笑着,顺着她的话道:“原来是刻苦读书了啊,那舅舅就不怪月儿了。但是月儿得随舅舅一起回宫,免得月儿又把舅舅抛在脑后。”
只见凌月歪着小脑袋略微思考了下就应了,“舅舅要读书给月儿听,不能嫌月儿笨,也不能嫌月儿烦。”
景帝刮了刮外甥女的小鼻子,“我的小月儿可一点都不笨。好吧,就是笨一点,舅舅又如何会嫌弃?自然就更不会嫌小月儿烦了。也会读书给小月儿听,这样放心了吧。”
凌月小脑袋点个不停,迫不及待地用小手推了推景帝,“那我们就快走吧。”
景帝哈哈笑道:“还是个急性子。和阿姐一样。”
馆陶长公主无奈道:“你就这么去了,到时你穿什么,用什么?”
说着让侍女赶紧去收拾翁主惯常用的东西,衣饰鞋袜,游戏之物,就连用膳的食具都带上了。
凌月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她的书,扯开嗓子就喊,“把我的书简都带上。”生怕侍女忘了。
惹得景帝又是一阵笑,同时不忘调侃馆陶长公主,“这点却是和阿姐不一样,阿姐最是不喜看书。简直到了看见书简就头疼的地步,后来却为了窦......”
自觉失言的景帝忙刹住了嘴。
馆陶长公主却像没听见一样,回以玩笑,“总归史书上不会记载,馆陶长公主因不喜读书而被陛下笑话。”
景帝忙道:“朕可不敢笑话阿姐。”
馆陶长公主也跟着笑,实际心里却因为景帝的话而有一瞬的怔忡。
那个人年轻时,好读书,常常手不释卷。初初见到他时,是他第一次随长辈进宫觐见先帝和阿母。
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小国来的处处拘谨又畏首畏尾的粗陋之人。谁想那人目光清亮,进退有度地回答先帝的问题。
大概是他的表现也超过了先帝的预期吧,所以先帝一高兴,准备封赏他些什么。他却推辞了那些金银财帛,只说愿能有机会阅览藏书阁的典籍。
真心求学之人,先帝又焉能不准。
自此总能见到他出入藏书阁,有时一待就是一整天。若不是晚上要闭阁,他或许吃住都在那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容貌俊秀,眼神清亮,孜孜不倦追求先贤脚步的少年就这样落进了她的心里。
为了能更接近他,她开始拿起了平时一见就头疼的书简,忍着枯燥读起了那些之乎者也。
只是美好的开始并不一定有让人歆羡的结局。
馆陶长公主将目光落在了女儿的身上,突然意识到那种熟悉的感觉何来。不就是像极了那个人吗。
小小的人儿执拗地拿着沉重的书简,不悟出个道理来绝不放下的架势。
凌月可没注意到自己母亲的目光,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扯着自己脚的手上。
不用说,在场除了刘彻不会有人干这事。
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刘彻倒先委屈上了。
“我刚才让你和我一起回宫,你都不肯答应,为什么父皇一说,你就答应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舅舅是长辈,当然不能拂了长辈的意,况且舅舅说要亲自教我读书。舅舅比你大,懂的肯定也比你多。”
为了让小皇子不再纠缠,凌月眨巴着眼睛,可爱又委屈地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想要月儿进宫了吗?”
小皇子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是对于谁的年龄大,谁就懂得多的道理他是不承认的。
但是也不能在父皇面前,明目张胆的反驳,那样岂不是在说父皇不如...呃...
刘彻决定私下找小表妹辩辩道理。
随着一箱一箱的箱笼搬上车,馆陶长公主给女儿理了理衣襟,虽知女儿尽管年龄小,可行事却自来稳重,可为母之心还是让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交代,“到了宫中要听你舅舅的话,有事找你舅母,王夫人甚至你外祖母都行。反正你最大的靠山是你舅舅,谁要是让你受委屈了,直接让你舅舅罚他。”
前面听着还好,听到后面,凌月已经惊得微微张开了小嘴巴,她总算知道她阿姐的霸道性子随了谁了。
她舅居然还很捧场的应了,“对,阿姐说的是,谁让咱们月儿受委屈了,朕必定不会轻饶。”
她阿母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他舅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坐上马车,凌月起先还能精神地和景帝说着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很快就扎在不知道谁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