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贼人的蒙面巾才发现贼人不是别人,正是堂邑侯世子。
那个踹翻世子的护卫当场就吓出了冷汗,众人不敢自专,很快就将事情禀告到了馆陶长公主那里。
馆陶长公主大怒,“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就踹断了他一条腿,直接两条腿都踹断,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青娘小心问道:“现下该如何安置世子?”
“送回堂邑侯府,没有我的传唤,不许他再上门。”
“那个护卫......”
“守家护院是他的职责,当赏。就赏他五金和二石粟。”
打发走了青娘,馆陶长公主的眉头仍旧未松开,满心想的都是小女儿。虽然侍医还未有下论断,可从他们越来越严肃的神情,还有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
她虽然不愿承认,可三,四岁的幼儿正是容易夭折的时候......一想到这里,馆陶长公主的心都要碎了。
一连几天都未有好转,便是窦太后和景帝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怎么就突然生了惊热,明明那天早上还好好的,还读书给我听。我的月儿......”窦太后悲伤难以自抑。
同样难受的景帝不得不强撑着劝慰,“月儿是个有福气的,不会就这样...的......儿已经下了求医诏,说不得就有那医术高超的人能治好月儿。”
“母亲,儿要出宫去见月儿。”已经听说了凌月生病的刘彻再次向王夫人请求道。
只是王夫人仍旧没有同意,“你又不会医术,过去了也帮不到月儿,反而会给你姑母添乱。你就安静的待在宫中。等月儿病好了,你就能见到她了。”
可刘彻知道,事情并没有母亲说的这么轻松,昨天父皇来时和母亲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说月儿一直高热不退,再这样下去......
虽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他明白是何意思。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一定要去见月儿。
“儿去求父皇。”
“你父皇也是同样的意思,这个时候就莫要打搅你姑母了。”
“儿不会打搅到姑母,儿只想见月儿。”说着冲王夫人行了一礼,就跑了出去。
去到宣室殿时,景帝并不在。略想了一下,直接改去长乐宫。果不其然,景帝正在此,与窦太后两人因为凌月的病情正暗自神伤。
刘彻恭敬地行完礼,直接说明来意。景帝果然与王夫人说的一样,不同意他去。
倒是窦太后,听完他绝不添乱的保证后,松了口,“去看看也好,说不得他去了,月儿一欢喜,病就好了。”
景帝不好驳了太后的意,也或许是觉得太后所说也是种希望,便派了羽林卫护送他去了长公主府。
也是巧,马车刚到长公主府门口,就见一个浑身邋遢,不修边幅的人,直愣愣地冲过来似乎也是往长公主府来。
可惜还未靠近就被羽林卫拦了下来。
在被赶走前,男人抢先道:“我是来为这家的女公子医病的。”
正要进门的刘彻猛地回头看向他,“你是姑母请来的疾医?可有名帖?可有把握能医好月儿?”
男人冷硬着声音道:“小公子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能陪你在这里耗,这家的女公子可就等不了了。待我见到长公主自有分晓。”
刘彻只犹豫了一下,便让羽林卫放人过来。只是到底对他的身份还存疑,便让羽林卫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监视他。
男人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待到见得馆陶长公主,男人主动上前解释道:“在下姓义,略懂岐黄之术,受许负许侯所托,来为女公子医治。”
“许侯?如何能证明?”馆陶长公主激动中却也还未失了理智。她是恨不得有人能立刻医好她的女儿,可也不能就这样将女儿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万一是被人指使欲要害她月儿的人呢。她不得不谨慎。
义无名就差将白眼翻上天了,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皇家人的通病,多疑。”
不过还是翻出随身布袋中的手书交给了馆陶长公主。
馆陶长公主几乎是抢着接过,又立刻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几乎眼中含泪地对义无名行了一礼,“小女就拜托先生了。”
凌月只觉得被人放进了鼎中不停地炙烤,仿佛要被烤干了一样,随着水分的流失,灵魂也即将脱离身体。
她想唤阿母,可喉咙灼烧的疼痛,让她只能发出暗哑的哼唧声。
阿母的哭声,阿姐冲人发脾气的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她突然想到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那么她呢,究竟是梦中变成了一个叫做凌月的人,还是凌月梦里的人是她呢?
“义先生,我儿究竟如何?”
“还有的治......阳气陷入阴脉,脉气缠绕,互相冲撞,不能通畅......我稍后为女公子下针,再辅以药熨......高热大概会在今晚退却......等女公子醒了再煎服我调配的经方......”
不知阿母在与何人交谈,她挣扎着想听清楚,声音却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她彻底失去意识......
当天晚上,凌月身上的热度果然像义无名所说,彻底退下了。
馆陶长公主简直要喜极而泣。盖因义无名说只要高热退了,人就能保住了。
“我儿何时能醒?”
“现在这样昏睡,也是为了恢复体力。并非坏事。到时候了,自然就醒了,毋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