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问:“宝葫呢?”
室中沉默,白苏扭过头,又开始啜泣,许久后寒江开口:“您离京没几日,宝葫姐姐就病死了。”
风临默默地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
夜里,风临梳洗完毕,由平康搀扶,蹒跚着去了正殿,进内殿时,皇夫正坐在榻上,拿着丝帕捂嘴,不住地咳嗽。他见了风临来有些惊愕,连忙将帕子藏在身后。
风临走上前,伸手去摸皇夫半白的枯发,一根根发如枯草般剌着她的指尖,令她心痛如摧。而后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又伸手去拿藏在他身后的丝帕。
白色的丝帕在自己的手掌中展开,露出了点点血迹。风临低着头,几滴泪落在血上,晕染出两三朵花。
皇夫抬手为她拭泪。
风临哭的更凶,抽噎道:“对不起……”
皇夫轻轻用指尖拂去她的泪珠,哑声道:“回来就好。”
昏暗的灯火中,风临跪伏在他榻前,哭得声嘶力竭。
-
余下三月,风临父女二人一步也没踏出栖梧宫过。
武皇曾来看过风临。彼时风临蜷缩在床榻之上,正为伤口的疼痛而冒汗。见着武皇来,她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却被武皇摇头阻止。
十几日不见,武皇憔悴得叫人认不出。
她眼下乌青极为明显,面色阴灰,没有化妆,只简单挽了几根银簪。细细看,似乎鬓边多了几根白发。
宫人为她搬了个凳子,她就坐在了风临榻前,也不说话,只用疲惫的眼神看着风临的伤口。
风临心中愧疚难当,哑嗓唤了声:“母皇……”
武皇微微皱起眉,重重叹了口气。
风临坐起,垂着脑袋说:“母皇,对不起……”
武皇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说:“这不是你的错。”
母女二人一阵沉默。
没多久御医入殿,见武皇在赶忙行礼。武皇有些疲惫地抬手示意起身,询问:“她的伤如何?”
“回陛下的话,定安王殿下身上共二十七处刀伤,八处箭伤。刀伤除左腿两处有些深外,都还不算险。殿下右肩有两箭射的极深,幸而有软甲相护,未成贯穿之伤。骨伤仅有肋骨,未断四肢。殿下吉人天相,所受之伤皆未损及重要心脉,于性命无忧。”
武皇点了点头,疲惫道:“用最好的药,不要在意花费。”
“是,陛下。”
御医回完话后,上前为风临换药。
见着那一道道伤口,武皇叹了口气,沉声问:“疼么?”
风临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武皇道:“这几日没来看你,不要怪朕。朕……实在没有力气了。”
风临眼涌上泪,道:“孩儿知道。”
武皇抬手召了个人进来,道:“这个是凤翔,你一会儿把那天遭遇的事同她讲一遍,仔仔细细地讲……”
“是。”风临低下头,努力忍住眼泪。见武皇垂着眼要往外走,她出声喊住了武皇:“母皇……”
“嗯?”
“您会为长姐报仇的,是吧……”
武皇深深看了她一眼,回过了头,“嗯。”
随着话音散尽,武皇的身影已消失在殿中。
风临垂下了头,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眶里的泪,看向面前的凤翔,“大人请问吧……”
-
抓人,杀人。
着锦佩牌的侍卫频频出现在大街上,抬手一挥,便是一户的哭嚎。无数人连家带族的被押入刑牢,蜷缩在昏暗的牢房中,祈求上天慈悲。
几月来,朝堂之上发生不少变故。裴尚书突然告病,恳请离京归乡,挂个闲职,并辞谢其女官职;魏太傅重病,亦上书恳请辞任归乡,并告知武皇,其族中与缙王风恪定有婚约的公子魏氏突然暴毙。
吴城孔俞、孔心、王钥携三万精甲骑兵叛逃至南境,受南域陈国封异姓王,据三镇为营。
王勤及两千余骑兵失踪。
武皇闻言怒火攻心,勒令谢将军领兵去往吴城飞骑大营,将营中余兵就地卸甲看押,等候发落。
至于潜逃人员亲族,就地诛杀。
惶惶地过了三个月,祭礼完备,陵墓妥当,先太女风继的丧礼也终于来了。
漫长的三个月,对于风临来说只是一瞬。这些日子她浑浑噩噩,迷茫地往来于父亲与自己的宫殿,都不知怎么过的。
蜷缩在床上,似乎不过眨了下眼,还未休息好便被人叫起,去送长姐最后一程。
什么叫最后一程……怎么就最后一程了……
风临看着递来的孝服,那惨白的麻布刺痛了她的眼,她不得不别过头去。
换好孝服,踏出宫门,皇夫与风依云早已在阶下等候。寒风微微吹起皇夫灰白的发,落在风临眼中,像下了一场雪。
三人无话,亦不知说什么。此时一切的安慰都是无用的,说了平添伤悲,不如沉默。
几个月来,三人第一次踏出栖梧宫。看着满天的白孝在阴沉的天空中不断飞舞,似乎在不断提醒他们失去了什么。
皇夫坐在凤辇,呕出一大口血。
一踏入东宫,满目的白。哀声与僧侣颂经之声交织在一起,奏出一道摧心断肠的哀曲。
风依云搀扶着皇夫,四下一看,心中生疑,问风临:“怎么觉着这儿的生面孔多了好些?”
风临抬眼去看,发现果然如此,连曾经的内官青松都不在,前来接引的是梁少监。
风临疑惑,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