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行,不能再拖了……最迟下月,我一定要回去。”
柳青焦急道:“殿下莫急,凡事要徐徐图之,还是先顾好眼下……”
风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道:“柳青,你现在就去给吾拟一份文书……”
“内容呢?”
风临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她满头大汗,喘了许久,才再开口:“请安。就说吾无大碍,后日的朝会,吾照常去。”
柳青大惊,谢燕翎也是一怔,劝说道:“殿下您伤的这样重,哪里还能起身去朝会呢?”
柳青更是急得变了声:“您这才养了几日,怎么能上朝呢!您也、您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风临闻言,不由得苦涩一笑:“如何叫爱惜自己?不上朝,窝在家养上一年半载吗?柳青,换你,你敢吗?
朝堂瞬息万变,一日不去便山移水改。我五年不在京,本就无根基,骤然遇袭,又牵扯珣王缙王,此时再缺位朝会,若有人攻讦,我当如何自处?
若被借着此事地位架空,再夺实权,轻飘飘一道文书断了我回北的后路,那我倒真不必再去朝会了——我可以收拾收拾见阎王了。”
柳青无从辩驳,只能重重叹了口气,“臣……去写。”
柳青走了没多久,白青季便被人抬了进来。
看着趴在地上担架上的白青季,风临有点头疼,问:“你来干嘛?”
白青季趴在地上,中气十足道:“回殿下的话,卑职领完板子了!”
她回话的声音特别洪亮,满脸红光,似乎得到新生一般。
风临抬手扶住苍白的额头,有气无力说:“吾还看不出你挨完板子了么?吾问你的是……唉算了,你小点声,喊得吾头疼。”
“是!”
云骁扣了很久衣角,此时见气氛似乎不错,终于鼓起勇气完成老将军交代的任务,她说:“殿下……这次来,秦将军嘱咐属下同殿下说件事……”
风临虚弱道:“你说。”
云骁的声音大了点:“殿下,秦老将军说,咱军里人越来越多,武器有些不足,再不拨些军械,下次打仗就要拿耙犁上了。她叫我问问殿下,年初管工部要的军械赶出来多少?能不能运些回北疆?”
哪料这话一问,风临和白谢三人面上都是一凝。
风临白着脸,面露愠色,沉声不语。
倒是趴在地上的白青季没忍住,恼道:“一提这个就来气!殿下好容易来京一趟,能不想着咱们的事吗?来京第二天就去工部催了。
结果那帮老东西,说什么:‘殿下久未回京有所不知,而今的军械制造不归工部,归军器司管啦。军器司划在六部之外,工部不便置喙。’愣是拿这屁话打发了殿下!”
她学的惟妙惟肖,简直像那帮工部的人亲来说了一遍,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把床上的风临气得直咳嗽。
风临咬牙切齿道:“老东西……拿这种话搪塞吾。吾在外面累死累活,回京还要受这等鸟气!咳咳、咳……
吾给那矿都抢到手了,这帮废物连一把军刀都吐不出来。老子就该不管东边那起子烂事,叫东夷打到工部门口,给这帮老东西的脑袋都开了瓢才好!”
话音未落,风临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云骁少见定安王如此骂人,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脸也跟着白了,手足无措地站起来,道:“殿下,我……我不是……殿下您别气……”
“不关你的事……”风临勉强稳住气息,攥着被子恼道,“这事你们放心,我必叫那帮家伙好看。”
“殿下快歇一会儿吧,你现在的脸色就够好看的了!”谢燕翎焦急地扶着她,眉毛拧得像麻花一样。
风临点了点头,由她扶着躺下了。风临也是疼劲上来了,躺下去好久也不说话,谢燕翎是有眼色的,她拉下床帐,对屋里人挥了挥手,自己拖着地上的白青季,一道出去了。
殿中突然变得好安静,风临蜷缩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枕边传来“嗑嗒”一声,似乎是什么金属物件被放在那。
她扭过头,眯着眼去看,见床边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蒙着脸,戴着帽,声音透着笨拙的温柔:“你的刀。”
“宁歆……”
风临迷糊地唤了一声,艰难地翻过身来,将一只手搭在刀上,放松了一些。
宁歆赶忙抓起她的手,从怀里掏出块手帕盖在刀上,而后才把她的手放回去,说了声:“凉。”
风临仍迷糊着,低声呢喃道:“疼啊……喘气都疼……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是。”宁歆蹲在她面前,脸完全地沉在阴影之中,固执道,“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活到一百岁。”
“哈哈……”风临虚弱地笑了一下,低声道,“活那么久啊……”
“嗯。”宁歆转过身,背靠床榻,面向夕阳,说:“你睡吧,我守着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