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就去看看。”
视线被火炉挡住,他单手支撑半截身子,伸长脖子瞧声源。
秦钟背向,面朝墙壁,寂静无声。
为了跻身天子近臣之列,亦为了尽早推动南凉复兴强盛,魏溪亭入议事阁以来,宵衣旰食。
长此以往,身子骨吃不消,以致旧疾偶尔复发。
前两天,秦钟刚替他诊过,减了他的任务分给东阳。
旧疾未愈,再休息不好,视听上偶有差池。
所以,他不太确定先前那句话,是否真是师父说的。
迟疑片刻,又听老人家提醒。
“我帐里书柜底层右边抽屉里,那袋干果,你给公主送去。”
愁云惨雾的面容,登时阳光明媚。他迅疾掀开被子,对师父叩头,难掩欢喜。
兴奋劲儿太盛,系腰带时手抖个不停。
“啧啧啧。”秦钟翻身朝外,故作嫌弃,“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如有外人在场,给我收着点儿。”
魏溪亭傻笑:“徒儿谨记。”
“找点脂粉扑一扑,你那脸惨白得很,可别吓着公主。”
三两步跨到铜镜前一看,脸色果真苍白。他简单洗漱,翻箱找出脂粉,仔细遮盖。
在南凉,男子用胭脂水粉不足为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闯过生死门,落下旧疾,便开始学着化妆。但很少捯饬自己,除非脸色真的太差。
很快,收拾好了,披上斗篷,先往秦钟的大帐走了一趟。
那袋干果,本是浑图可汗以私人名义赠送给秦钟的。约四五斤,用飞云织金缎的口袋装着。
转赠之物,魏溪亭重新腾个雕金桂的小木箱装。再多带了给李书音准备的干桂花。
昨晚,雪落到下半夜才收势,草地上又积攒了厚厚一层。各个毡帐之间的路已经被清理出来,路上,还有几个人正在铲雪。
晨曦微露,朝阳倾泻而下,飞絮似的雪洒在光影中,别有一番景致。
魏溪亭抱着两个不大的木箱子,朝公主帐走。
走到路口,忽然听到一声轻唤:“魏大人。”
循声回望,李书音袅娜娉婷,徐步而来。
来不及高兴,因为他发现那个姑娘的眼神微冷。
一种名为天家威严的气场,将方寸之地禁锢,寒气逼人。
不管是三年前御花园初见,还是三年后北苑廊道重逢。升平公主永远平易近人。
魏溪亭因为这份疏离冷漠而怔忡。
东阳见状,轻声提醒:“魏郎君,见升平公主,应行大礼。”
被提醒的人骤然惊醒,忙放下箱子,伏身叩拜:“微臣魏书,拜见公主。微臣失礼,甘领责罚,请公主降罪。”
“魏大人因国事操劳,精神不佳以致失态,情有可原。我不责你,起来吧。”
她语调正经且严肃,脊梁挺得笔直,下颌微微抬起,端的是公主仪态。
“微臣多谢公主饶恕。”
魏溪亭再拜,方起身垂手立正。
“箱子里装的什么?”
“回公主,微臣奉师命,为公主送干果和桂花。”
李书音对东阳使个眼神,他前去拾起箱子。见魏溪亭欲言又止,便问:“魏大人还有事?”
提眼看她,旋即低下,恭敬地回:“有件事,向公主禀报。”
“走吧。”李书音说完,绕过他身边,径自往前。
少顷,到了公主帐。
侍女索亚已回值房补觉,帐内无人。
东阳放好箱子,退到帐外,机警地巡视一圈,才在门口候着。
公主帐临时赶工改建,陈设虽不及常驻地繁复,但比一般毡帐富丽。
中间那层屏风靛青蓝布已经被撤走,寝处直观可见。
牙白缎面床帏从篷顶垂直而下,罩住漆金檀木床,两具仙女白瓷呈飞天姿势托住帷幔。
赭红色镶金边地毯,中间缫丝烧蓝团云纹。团纹顶上架起一个悬空四兽炉,火快燃烬了。
李书音意欲拉开炉屉,刚拿起钩子,被魏溪亭截住。
“公主,交给臣来做。”
默默地把铁钩递给魏溪亭,她到条桌那儿,提壶倒杯温热的牛乳茶。
“将才,你背后藏了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