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浑身冷了冷。
“周蕴,周蕴……”辛眉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
周蕴向来不喜欢辛眉叫她小姐,她说从来没把辛眉当成下人看,辛眉是知道的,但仍旧恭恭敬敬叫她“小姐”、“姑娘”。
每次她惹得辛眉生气地叫她全名,她都会很开心,如今辛眉一声声唤她“周蕴”,也不知她能否再听见。
许久,她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江千岭,脸上的呆滞变成了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周蕴为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停下脚步?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逼死周蕴?
没有人回答她。
恍惚间,她感觉到有人想要靠近周蕴,她拔出周蕴身上的箭矢朝来人狠狠刺去,那是她唯一能找到的武器。
但很显然,她与江千岭的实力差距可谓云泥之别,这种举动无异于是送死之举。
她还没碰到江千岭便被他强行握住了腕子,她的手腕很痛,但仍旧不愿意扔掉手中的武器,那也是杀掉周蕴的凶器。辛眉木然地看着他,眼红红的,没掉下一滴泪。
直到看见云揽抱走了周蕴的尸身,辛眉才移开眼。
辛眉想追上去,她想把周蕴的遗体抢回来,但是她做不到。她的双腕被江千岭紧紧握着,身体被困在了他的怀里。
辛眉不住地挣扎着,可江千岭的力气那么大,握得那样紧,以至于在她手腕上留下了一片青紫,就像是他曾经在辛眉心里留下的烙印,久久不能消除。
看着云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辛眉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一只手的腕子还被江千岭攥在手中。
她怔怔地看着天边出现的光亮,忽然觉得好累。她此时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或许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不过做了一场梦,梦里周蕴活着,娘也活着,爹和淮生都在她身边。
她没能如愿闭上眼,江千岭终于开口跟她说话,可辛眉此时只嫌他吵,低下头不愿理他。
看出辛眉不想搭理自己,江千岭气得拔腿就走,他就不该施舍给这女人任何一点情感,包括怜悯之情。
他才转身,就听到辛眉低声问道:“凶手是谁?”
“不知道,没追到。”江千岭的语气有些烦躁,这个女子总能轻易挑起他的怒气,没来由的怒气。
“我问的不是这个。”
闻言,江千岭脚步一顿,看向辛眉的眼神中有一丝探究。
“看来你知道。”辛眉的眼睛红红的,神色中却已经看不见悲伤,她甚至还是笑着的,笑容中满是讥讽和挑衅。
江千岭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宁静而危险,像是平静湖面下的暗流,随时能置人于死地。
江千岭冷笑一声,他半蹲下身与辛眉平视,语带嘲讽道:“就当是我好了,你可以尽情想办法杀了我,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辛眉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着他看了他好久,忽而笑了起来,神色出乎意料的冷静,平静地让江千岭觉得她已经疯了。
自重逢以来,就没从他口中听见一句中意的话,辛眉不想再理他,但还是忍不住反驳:“我知道凶手另有其人,你不必诓我,仇我一定会报,你拭目以待吧。”
她的神色是那样笃定,让江千岭一时有些恍惚。
他眼睛微眯,眼神中的危险一闪而逝,一瞬间他以为辛眉已经从周蕴口中知道了凶手的身份。但随即他便反应过来,她是在诈自己,她想从自己的反应中看出一丝端倪。
“你别费心思了,我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他话语中多了几分讥讽,“有这功夫,你不如多为他们念几遍往生咒,或许还赶得上他们投胎。”
辛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也不再强求。周蕴确实告诉她背后元凶究竟是何人,但直觉告诉她,周蕴知道,江千岭和云揽也知道。
辛眉撑着手从地上站起,不再理会江千岭,神情漠然地从他身边经过,仿若他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江千岭却瞬间改变了主意。
辛眉后颈一痛,眼前的世界瞬时黑了下去。
……
三天后。
江千岭若有所思地站在周氏夫妇的墓前。
“为何自找麻烦?”云揽在一旁幽幽道。
江千岭也不看他,随口道:“天子脚下发生此等惨案,怎么会是我找麻烦,难道不是麻烦找我吗?”
察觉到他的敷衍,云揽也不在意,摇着扇子十分散漫地说道:“周济为人古板较真却也清正廉直、心系百姓,向来深得民心,不知哪位和他这么大仇怨,非得灭门不可。”
江千岭闻言眉一挑,这才问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江千岭看向云揽,他神色坦然,仿佛对此事一无所知,江千岭并不相信他的话,若真的一无所知哪里会来得那么及时了。
“啊,还有,那个小姑娘……有点意思。”云揽扯开话题,却说到一半却不再说下去,朝江千岭摆了摆扇子便离开了。
看着云揽离去的背影,江千岭陷入深思。
如今辛眉是周府唯一的活口,她也卷入其中了吗?
他想是没有。
看得出周蕴很在乎她,越是在乎,越不会将人卷入这浑水之中,他本来不觉得辛眉能掀起什么大波浪,只是现在却不确定了。
这些年,她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又变了很多。
以云揽的性子,既然将人交给他,便不会再插手,只是……云揽看起来对辛眉是真的有几分兴趣。
江千岭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云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