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似乎有人在吵架,等等,这声音……
还没等辛眉阻止,香兰一把推开房门:“世子救命!”
房间里争吵的两个男子同时回过头来。
两人皆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其中一位身穿银灰色窄袖长袍,头戴小银冠,长得与江千岭极为相似,只不过江千岭是偏俊美的长相,这位公子看起来更柔和秀气一些。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他此时一只脚踏在木凳上,两只手举着一把琴就要往一位年轻公子身上砸。
怪不得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不见踪影的冯妈妈正拼死拦在二人中间,这俩一看就都是惹不起的人家。
她另一边那位粉唇白面的公子身着水绿色锦袍,头戴紫金冠,连手上中的折扇上都绣了金丝银线,一看便知,这定然是哪家的纨绔公子。
然而那纨绔公子一看门外的人,瞬间放弃跟人扭打,眉开眼笑地朝辛眉走来。
辛眉却在他动身的那一刻往外跑去,看到从两边围过来的人,她果断地跨上栏杆准备跳下去。
宁国公世子在,香兰没了危险,但她的危险却找上门了。
二楼不算很高,楼下还桌子作为缓冲,顶多摔断条腿。她心一横,牙一咬,眼一闭,视死如归地往下跳去。
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接住了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里的暴风骤雨一闪而过,灰扑扑的衣裙弄脏了他的白衣,他却迟迟不肯放人下来。
三日?
才第一日她便出现了,师父,这孽缘你怕是斩不断了。
辛眉睁眼的那一刻心都寒了,她想,她可能真的要完了。她面若死灰地任江千岭抱上楼,一动都不敢动。
同样觉得完了的还有楼上的那位绿衣公子,他就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脑地叫了声:“二哥,我……”
他话未出口,一张昂贵的古琴在他身后的栏杆上碎裂:“沈泊舟,你要不要脸,谁是你哥,这是我哥!是我大哥,不是你二哥,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江千岭冷淡地横了他一眼,他嚣张的气焰立马熄了下去,收了爪子乖乖地喊了声“哥”。
“把所有相关的人都叫来。”江千岭吩咐身后侍卫。他的语气很平淡,但今日身上的气场却十分吓人,他低垂着眼眸,淡淡重复道:“所有。”
“是。”侍卫崖风领了命,一刻不敢停留。他也十分不解,两位世子爷打架向来是常有的事,怎么今日气成这样?
不过半个时辰,所有人都跪在了江千岭身前。
崖风正汇报事情经过。
说到宁国公世子江千峤和宣平侯世子沈泊舟为了花魁娘子凤潇潇争风吃醋差点打起来时,沈泊舟辩解道:“我就只是听说凤姑娘善琴,因此来听个曲儿,解个闷,没想干什么,他非闯进来跟我吵架,不是我的错。”
江千峤闻言又想动手揍人,被崖风拦下后,委屈地说道:“潇潇是我的人,凭什么给他奏曲儿。”
“你要不要脸,凤姑娘是欢楼的头牌,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见两人又要打起来,上座的江千岭看起来十分头疼:“都给我闭嘴。”
两人立时噤了声。
江千岭眼神转向辛眉,问崖风:“她怎么回事?”
冯轩此时也被抓了来,他不知上座便是宁国公府大公子,刑部侍郎江千岭,以为只是刑部的一个小官,因此在来时已想好了说辞,打算糊弄过去。
他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说道:“这两个女子,一个是我亲妹子,一个是我义妹,家父几年前去世,因家中贫穷,母亲又急需钱治病,这才不得已卖了她们,请大人明鉴。”
大雍的律法中,父亲死后,兄弟确实有权处置家中姊妹,碰到没良心的,将家中姊妹卖了换钱也是有的。
只见江千峤疑惑道:“这不是香兰吗?我记得她是宁国公的家奴,什么时候放出去了?”
香兰连连解释:“没有。奴婢没有被放出府,是他骗我回家后把我卖到了这里。”
江千峤闻言一脚将冯轩踢翻在地:“好啊你个刁民,竟敢卖我们家的人,当宁国公府的人都是死的吗?”
冯轩没想到会这么不巧地遇上宁国公府的人,心顿时凉了半截儿。
江千峤还想再动手,江千岭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
江千岭看向辛眉,言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她义妹。”
辛眉垂着头也不看他,回道:“我不认识他。”
“哦,原来你们没关系。那你是掠买人口,加之拐卖宁国公府家奴。”江千岭语气并不激烈,但其中所含杀意却听得人心惊胆战:“按大雍律,罪当死。”
江千岭一向烦人牙子,一经发现,甚少留活口,熟悉他的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这可把冯轩吓坏了,白眼一翻,竟当场昏了过去。
香兰念及旧情,又考虑到家中老娘,鼓起勇气为他求情道:“大人,可否念在他并未对我们造成伤害,饶他一命。”
江千岭却道:“你们能逃脱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你们机灵加上运气好,若把他放了,你觉得像这样的人不会再犯第二次吗?”
“不会不会,小人绝对不会再犯,这次是我猪油蒙了心,绝对没有下次了。”冯轩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见香兰为他求情,赶紧向江千岭保证,又向香兰磕头道:“妹妹,救大哥一次,最后救大哥一次吧。”
江千岭看向另一个苦主:“你怎么说?”
这种连亲妹妹都能买进青楼的人,辛眉本不愿意轻饶,她并不相信这种赌徒能够改邪归正,但她考虑到香兰,亲人之间情感或许不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