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蒙面人被一股猛烈的气劲掼开,他沿着树干缓缓跌坐在地上。
辛眉放下抬起的胳膊,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
江千岭高大的身影拦在她身前,右手还拿着蒙面人的刀,只是与平常不同的是,他身上的伤多得像辛眉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一身白衣几乎染成红色,衣摆往下滴着血。
他回首看了辛眉一眼,见她无事,反手将刀掷出,随着一声利器刺入骨血的声音,刀穿过蒙面人的左肩,将他死死钉在了树干上。
“滚。”
蒙面人伸手去拔刀,只是刀几乎透过树干,他竟一时无法将刀从树干上拔下。
见蒙面人一言不发地离开,辛眉困惑道:“你竟然没杀他?”
她心中有一个猜想,但脸上并微显露出来。
江千岭背影一僵,转身对她露出无奈的笑容:“没看出来,你杀心还挺重。”
“是吗?”辛眉知他不想说,也不多问,将视线从蒙面人的方向转移到他的身上。江千岭身前的伤似乎更重,肩头的刀痕深可见骨,腰上的伤口汩汩向外冒着血,整个人几乎是个血人。
辛眉的心似乎被揪了一下,微微发酸,她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
看她为自己担心,江千岭心中有一丝雀跃,伸手想去摸她的头发,又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沾着血,正想收回手,忽然看见她身后的飞矢,横臂一揽,将辛眉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辛眉的鼻子撞在他的胸膛上,浓重的血腥味冲入辛眉的鼻腔,辛眉看向江千岭的脸,苍白得几乎没了血色,他究竟留了多少血?
她来不及多想,已有无数暗器向两人打来,宛若漫天银色花雨,江千岭抱着左右避闪,快得只见残影,竟是没让一点寒光落在身上。
“是我惹麻烦了吗?”辛眉问他。
“你现在可没那么大排面,冲我来的,这回要连累你了。”江千岭笑笑:“后面这些是唐门的,你不是有他们的暴雨梨花针吗,说不定还认识。”
辛眉摇摇头:“不认识,我的武器都是别人送的。”
她被江千岭保护得很好,暗器近乎未能近她的眼前。
见追兵越来越近,辛眉紧紧攀着江千岭的脖子,转头看了看四周,语气坚定地道:“往南。”
江千岭脸上有一丝愕然,但来不及问她原因,运起轻功往南飞驰而去。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一处悬崖之上,正是周蕴死去的地方。
两人站在悬崖上,十数个蒙面人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江千岭握住辛眉的手,想要把她护在身后,却见辛眉直愣愣地看着他:“江千岭,当初周蕴站在这里时,也是这种心情吗?”
江千岭一愣,低头去看辛眉的脸,辛眉朝他莞尔一笑,随即迅速揽过他的腰,两人一起跳下了悬崖。
耳边狂风呼啸着,江千岭抱紧了怀里的辛眉,此时他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因为周蕴的死对自己耿耿于怀。
周蕴,对她就这么重要吗?比他的命重要,比她自己的都还重要?
……
辛眉觉得很累,手脚都难以动弹,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她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可仍旧醒不过来。
梦中,她回到了捡到江千岭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深秋,天才刚亮,她就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
那日天气比平常好,她心情也比平日好。
辛眉拎着裙子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走到水边。她正要放下木盆洗衣服,却不想看到不远处的石滩有一个人。
那人下半身浸在水里,上半身趴在石滩上,手随着河水的波动起伏着,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
辛眉喊了两声,见没有回应,赶紧踩着水跑了过去。她放下木盆将人翻过来,原是个年轻男子。只是男子的衣服上满是血污,脸色白得发青,身上被水泡得冰凉,看不出个活人样。
辛眉急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下,幸好,还有微弱的气息,或许还能救回来。
她当机立断,背起男子就往村里唯一的大夫张神医家跑。她是做惯了农活的人,力气不小,即使背了个男子走得也十分利落。
辛眉气喘吁吁地敲着张神医家的门,里面传来一个老头子骂骂咧咧的声音:“敲这么急,催命呢……”
辛眉喊道:“张爷爷,真催命呢。”
张神医打开门一看,面色立刻凝重起来:“进来进来。”
南桥村地方虽小,但张神医的医术却不是浪得虚名,他是远近闻名的好大夫。不仅医术好,人也好。对于条件不好的人家,张神医问诊费向来收得很少,见辛眉与男子无亲无故,也没收她的诊金。
男子在张神医的医治和辛眉的照顾下,身体逐渐好转,可让辛眉苦恼的是,男子失忆了。他既不知道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会整天懵懵懂懂地跟着辛眉跑。
张神医说他是撞坏了脑袋,没那么快恢复,少则一年半载能好,多则十年八年记不起来也是有的。
十年八年?辛眉心里一惊,那他岂不要跟自己那么久。
但辛眉苦恼归苦恼,也没办法就这样把人留下不管,只好将他带回了家,因她是在淮水边捡到他的,所以给他取名淮生。
他刚有自己的名字时,缠着辛眉一遍一遍叫他淮生,闹得辛眉哭笑不得。
好在淮生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人十分聪明,学东西也快,很快就开始上手帮辛眉和她阿娘干田里山里的活。
他的身手比村里任何一个小伙子都要矫健,是个打猎的好手。有他在,辛眉家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