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眉气得胸膛起伏着,每次呼吸都似用尽了力气:“江千岭,我曾经以为,你至少是有底线的人,只是没想到你的底线如此低,竟然将良姜丢去和狮虎打斗,欺负一个比你弱小的人,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她珍惜着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此她可以理解江千岭对她的愤怒和折磨。她杀了他的妹妹,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并不后悔,可从她打算以怨报怨的那一刻,便做好了被江千岭报复的准备。也正因如此,她无法接受江千岭对于高良姜的迁怒,她恨透了江千岭伤害她身边的人。
对于此事,江千岭自知理亏,那时他悲愤交加失了理智才做出这种决定,唯一庆幸的是没有把事情做绝。他让崖风守着高良姜便是知道崖风不会忍心她死,若是高良姜真的死在他手上,怕是辛眉下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他。
“抱歉。”事到如今,江千岭除了这两个字,也没别的可说,高良姜与他无冤无仇,纯属迁怒,确实是他问心有愧。
可辛眉显然不想听他轻飘飘的道歉,之后几天,辛眉都拒绝再见他。
一开始,江千岭没想强迫她见自己,直到她开始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第一次,辛眉装作不经意踩空了台阶,但是高良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第二次,辛眉站在凳子上往后摔,被长了心眼的葵铃拦下。
第三次,辛眉不知从哪找了一跟白绫,裹在自己的肚子上拼命往外扯,这次却是被江千岭亲手阻止。
江千岭气急了,他掐着辛眉的脸颊,威胁道:“你信不信,你若真把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没了,我就把你锁在床上,日日与你欢好,直到你怀上我的孩子为止。”
辛眉却软硬不吃,冷冷道:“我怀几个就弄死几个,你有本事直接杀了我。”
当夜,辛眉便被他用一根链子锁在了床上。
当然,江千岭没有禽兽到在辛眉怀孕的情况下逼她与自己云雨,而是拿走了房间里所有能伤害到她的东西,又让人多看着她点,防止她再伤害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辛眉还是找到了机会,她装作不小心打碎了药碗,偷偷藏了一块碎片,当她差点将碎片刺进自己腹部时,江千岭及时抓住了她的手。
他怒极反笑,久久没有说话,那一瞬间他的神情令辛眉感到了可怕,不确定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逼她妥协。可他没有再用言语威胁,而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房间。
辛眉的直觉是对的,晚上,江千岭来时为她带来了一样东西。
那时辛眉正用不知从哪里拿到的簪子在自己的腹上比画,江千岭进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夺下她手中的簪子,而是递给她一只小木盒。
辛眉疑惑地从他手中接过盒子,她不过打开了一条缝,下一刻就“砰”地将盖子合上。
她紧紧握着盒子,赤着脚走下床,她的脚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使她只能在床边的一小圈范围内活动。辛眉在床边来回转着圈子,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脸上是从未见过的不知所措。
她的反应让江千岭心惊,她对那人的在意让他觉得心口堵了块石头。江千岭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她,他在等她开口,他知道她一定会求他。
不一会儿,辛眉走到他的面前,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没能说出话来,良久,她颤着声音恳求道:“带我去见他。”
“好。”
江千岭答应得极为爽快,他替辛眉穿好鞋子后,伸手扯断了她脚腕上的链子,抱着辛眉走进了夜色中。
辛眉跟着他来到一处地牢,地牢中摆满了刑具,刑具上沾着暗红的血液,似乎连血腥味都还未曾消去。显而易见,这些刑具都用在了地牢里唯一关着那个人身上。
她快步走到那人身前,他盘坐在地上,四肢被手臂粗的铁链锁着,破烂不堪的衣裳几乎被血浸红,露出的皮肤上都是伤口,辛眉甚至不敢去触碰他。
那人听到动静,抬头望向辛眉,乱蓬蓬的乌发中露出沈思妄俊秀的脸。落到这种境地,他竟还笑得出来:“你来啦。”
辛眉也朝他莞尔一笑,泪水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她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他:“还你。”
沈思妄用只剩四指的右手接过盒子,又放在腿上用食指和中指将盒子打开,里面露出了他那根缺失的拇指。
辛眉这才发现,他的左手手指全给人拗断了,显得整只手极为奇怪。辛眉蹲下身,伸出手想去触碰他,可又怕他疼,终是没有轻举妄动。
沈思妄却将那只装着他拇指的盒子放到了她伸出的手上,神色如常地说道:“用不到了,你替我处理了吧。”
辛眉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沈思妄血色的衣衫上。
忽然一只大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沈思妄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辛眉,无论我死在谁的手上,都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辛眉困惑地抬起头,她的眼中含着清澈的泪水:“为什么?你是觉得我做不到吗?”
“我知道你做得到,可是辛眉,恨是最能摧毁一个人的东西,”他笑着看向江千岭,眼中毫无仇恨,有的只是平静,“当然,爱也一样。”
辛眉却道:“我不怕被摧毁。”
沈思妄的眼神回到她的脸上,他语气平淡地对辛眉道:“辛眉,我杀过的人或许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为我报仇,谁又为他们报仇呢?这一生,无论死在谁的手上,我都无怨。”
……
辛眉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外走时,云揽正伸手抚摸那些刑具,他垂着眼,神色淡淡的,眼里似乎什么都没看进去。
“你好像不开心。”辛眉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