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并无试穿的兴致,两个丫鬟是南华院的人,之前伺候过辛眉,知道她手有残疾,这样繁复的衣裳,她一个人根本无法穿好。但她们多少也知道她的手是怎么残废的,被囚禁的那段日子又是如何过的,因此也不敢相劝,两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高良姜过来拿走了她们手上的衣物,说她会帮辛眉穿,两人这才放心离开。
高良姜见辛眉看着窗外的树发呆,也站到她身边发呆,好一会儿才问道:“辛姐姐,你在看什么?”
“看云卷云舒,看落叶飘零,看大雁南飞。”
高良姜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可是辛眉似乎看得很认真:“辛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辛眉忽然看向她,“良姜,你说,家乡的稻子是不是已经收了?”
高良姜一愣,叹道::“是啊,家乡的稻子应该收了。”
“辛姐姐,你是不是后悔了?”
“怎么会呢?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比我想象得好很多了。”她倒不是说假话,一场婚事能换来沈思妄活着,能让木谙青自由,她觉得挺值得的。
高良姜却道:“我说的是淮生,辛姐姐,你后悔救淮生吗?”
“不后悔,”辛眉回答得毫不犹豫,她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却又瞬间转为失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旧会爱上他的,只是,为什么淮生不能只是淮生,而非得是江千岭呢?”
话落,她的眼角瞥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她侧过脸看向他,江千岭正在对她微笑。他的笑容中带了一丝苦涩,辛眉想,他应当是听到自己的话了吧。
可时至今日,她已不在乎他听到后是生气还是伤心了。
辛眉也曾对江千岭有过期待,成香说,淮生就是江千岭最原本的模样,是他还是一张白纸时的模样,因此辛眉想,他或许骨子里还是自己的淮生。可是她怎么忘了,被画笔涂抹过的画,怎么还会变成白纸?
或许这张纸上是所画的是一副旷世佳作,可她要的只是那张画着自己画像的白纸。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也为此对江千岭有过愧疚,但她对江千岭的愧疚,在吴家庄他对自己见死不救时开始转淡,在他把沈思妄的手指交到她手上时,她对他的愧疚已经彻底消失。
他终究不是她的淮生。
她是多愚蠢,才会对他抱有希望。
辛眉默默转过身不想看见他。
江千岭走到她身后,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问道:“嫁衣可还合身?”
“合身。”辛眉随口敷衍道。
江千岭也知她在敷衍,苦笑道:“我帮你试试吧?”
“嗯。”辛眉微微点头,神情十分冷淡,连装都不愿再装了。
江千岭把繁复的嫁衣一层一层替她穿上,嫁衣上绣着大片的辛夷花,绣工精湛,栩栩如生,看得出花了许多心思。
看着镜中的大红嫁衣,辛眉不由一怔。
“不喜欢吗?”江千岭见她愣神,以为她不中意这套嫁衣。
辛眉却别开眼,回了声“没有”。
辛夷花是辛眉喜欢的花,江千岭还是淮生时,曾替她绣过一块帕子,可惜她追着江千岭出南桥村时弄丢了,她还为此伤心了许久。
可如今这嫁衣上的花绣得再多,绣得再好,也不是她喜欢的那朵辛夷花了。
看到辛眉的眼神,江千岭心中明白,她不中意的不是这件衣裳,而是不中意她要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