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落,刘莹克制不住地一阵干呕。
那些莲子,竟然是活人血肉所化!
想到周岩吸收莲子的模样,她厌恶地看向他:“你这样,和吃父母血肉有什么区别?”
“你难道不会觉得愧疚,觉得难过吗!”
“难过?”周岩不解,他歪了歪头:“我为什么要觉得难过?”
他托着下巴,坐到了刘莹对面:“他们生下我,却不给我一个强健的体魄,别人在太阳底下奔跑,爬树下河,满村地疯玩,而我,只能每天躺在床上,日复一日地看着天花板。”
“床边的药永远不停,动不动我的衣服就被鲜血染透,痛苦像绳索一样拴在我的脖子上。”
“日夜疼痛,无休无止。”
“我明明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甚至他们已经给我打好了棺材,只等着我咽气,可他们就是不准我死。”
“我被困在那铺床上,像个活死人一样,腐烂,生蛆……”
他神色淡淡:“莹莹,他们生来就欠我。”
“……”刘莹咬牙:“这不是你伤害别人的原因!”
她永远不会忘记决定出逃的前一晚,她看到一幕。
那是小枫被送到家里之后的事,最开始,周岩的父母说,小枫是亲戚家的孩子,亲戚家里穷,过不下去了,就送孩子来他们家借住。
她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孩子连件衣服都没有,但她很喜欢那孩子,主动接过了照顾他的任务。
这时候的她已经二十岁,小枫喜欢这个和妈妈有些相似的女人,也非常愿意黏着她。
只是每天晚上,小枫都要被周父周母带走。
他要和“童养夫”睡一个房间。
小枫在家里住了整整一年,他慢慢长大了一些,但脸色总是有些苍白。
刘莹怀疑他营养不良,但偷偷给他喂了鸡腿和牛奶,他还是没有好转。
直到那天晚上,刘莹有些失眠,她总觉得自己隐约能听到小枫的哭声,最近几天小枫都蔫蔫的,看着生病了似的。
心烦意乱之下,她偷偷摸到了童养夫的窗边,偷偷往里看去。
昏暗的灯光下,童养夫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看不到脸。
童养夫的床上摆着一只小小的玉佛,一尊大佛的影子投在墙壁上。
周父周母都围在床边,小枫昏昏沉沉地被周母抱在怀中,满脸虚汗。
“愣着干什么,把孩子放下啊。”周父催促道。
周母有些犹豫:“最近连着一周都在抽血……这孩子还小,要是挺不住了怎么办?”
“你不忍心?”周父一声冷哼:“有这闲工夫,你如心疼心疼自己的儿子!要是没有这个小子给儿子续命,咱儿子早就没了!”
“再说了,这孩子的家人把他卖了一万八,钱我们都出了,要怎么用,那不是随我们的便?”
“要是用坏了,再换一个就是!”
说着,他一把抢过小枫丢在床头,从床头拿出一个巨大的针筒。
随后,他熟练地拉起小枫的手臂,将针管扎进了他小小的血管!
“呜——”
窗外的刘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枫他竟然也是被拐卖的,这对夫妻将他买来,是要害他的命!
小枫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头便软软地垂了下去。
浓稠的血液很快填满了针筒,周父满意地抽出枕头,将孩子丢给了周母。
随后,他拿着针筒朝着小玉佛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信徒愿以阴子之血供奉,求佛祖保佑我儿肉身不灭,魂灵不散,以阴子之命,换我儿无虞!”
说着,他便把那一针筒的血注入了玉佛身前一个小碗内。
随着血液注入,小玉佛隐隐发出红光。
墙上的佛影猛然涨大几分,甚至隐约能听到佛号阵阵,窗外的刘莹猛地捂住耳朵,牙关紧咬。
这家人,竟然在供奉邪物!
难怪那个病秧子能保住命,原来他在以命换命,太卑鄙了!
不行!
得带小枫走!
她蹲在窗外,硬生生等到房中的老夫妻都离去,才偷偷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小枫就被放在玉佛面前,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脸色苍白如纸。
一线细细的红线连接着他和玉佛,红线上光芒点点,仿佛一些无形之物被抽取出来,灌入了玉佛之中,随后又流入那陷入被中的童养夫身上。
“你这邪物!”
刘莹怒从心起!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抄起床边放着的一根木棍,狠狠扬起,朝着玉佛就是一砸!
“让你害人,我今天非要砸烂你不可!”
哐当一声——
玉佛被迎头打中,顿时碎屑飞溅。
七手之中,有两手齐根断掉,身上更是裂痕密布,那红线登时断成几截,消失不见!
她双眼猩红,正想再给那病秧子一棍,可这时小枫突然醒了。
“咳咳咳——”
小枫咳嗽着看向床边的刘莹,嘴一扁呜咽道:“姐姐……我好痛!”
刘莹心痛如绞,她丢下棍子,一把抱起小枫:“别怕,我带你跑!”
门外已经隐约传来两夫妻赶来的声音,她眼神坚定地望向窗外深不见底的黑暗:“我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