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滥用私刑是违法的！就算是武尊大学的校长，也不能这样直接带走狄丹！”
“不能？”张局长浑浊的眼神瞬间犀利如刀，“匡校长爱才如命，重伤了他三个门生，他会跟你讲法律？那个狄丹要是正经人，能偷东西？能废了三个省级武状元？”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甄警官无言以对。
“今天匡老头是带着组织文件来的，上头批准了，流程没问题。”张局长叹了一声，“狄丹即使不被他带走，单单判刑也要坐六十年牢，你要为了她去得罪武尊大学吗？那可是高武体系最顶尖的学府。”
甄警官一震，垂下了头：“是，我去办理手续。”
狄丹……她心里轻轻咬着这两个字。放在一星期前，你去网上查“狄丹”这两个字，只会查到一千多年前有一个同名女皇帝。
关于这位青史留名战功赫赫的女帝，学者们目前最多的争论是：“狄丹女帝是否真实存在过？如此完美的战绩是否属于野史杜撰？”
而现在，仅仅一个星期，“狄丹”这个关键词的搜索量高达57.8亿。
整个星球的人，都知道有个骨瘦如柴的小偷叫“狄丹”：她偷牛奶被抓之后，居然以一己之力重创了三个省级武状元！
甄警官向拘留室行去，轻轻摩挲手里的档案袋，这里面有这个女孩的生平资料：贫民窟出身，黑户，没有读过书，过去18年的经历惨不忍睹——
从小不知被谁扔到街上，以乞讨为生，连捡废品都抢不到好的，时常遭人殴打，食不果腹，严重营养不良，身高只有一米四九，饿到皮包骨……
她甚至怀疑“狄丹”这个姓名是那女孩接受审讯时瞎编的。在她访查到的所有资料里，这个女孩没有正经名字，只有两个花名：豆芽菜、一四九。
据说她的身高从十六岁就停在149cm这个高度，从此迷恋上偷牛奶，以期再长高些。
……
拘留室的卫生间里，狄丹用两根一次性筷子盘好枯黄的长发，对着全身镜拉起衣摆，露出两排嶙峋的肋骨轮廓，若有所思：
“朕这副新皮囊，未免过于孱弱。莫非，这便是那位术士说的转世代价？”
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三位年轻武者，其中一个少年正用折起的臂弯揩去刀背上的血珠。
彼时，这具尸体被洞穿了喉咙，血流如注瘫软在地，被她附身之后伤口竟自行愈合了。
后来的事，整个星球的人都知道了。
至于原主的情况，她素来不爱替人背锅，直接以失忆推脱。
“不过，年轻实在是……”她低语着，踮起脚尖，贴近镜子里那张双颊微凹的青白脸，干瘦的手指描摹着那双毫无皱纹的陌生眉眼，她抑制不住咧嘴笑了，“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甄警官立在门外，蹙眉问道。
狄丹并不惊慌，眼带笑意转头，声线温和：“我说，听说那三个学生转危为安，真是太好了。”
“请注意，这不代表你能逃脱惩罚！”甄警官望着这个与镜中人脸贴脸的女孩此情此景让人汗毛倒立——
这姑娘瘦得像贴在镜子上的纸片人，莫名有几分鬼气。
“我明白。前日你说过，在这个世道，我没到杀人的地步，还不至于死罪。”狄丹走到甄警官面前，抖了抖身上的劳改服，抬头望着她，神色坦然，“那么，等待我的，是何等惩罚？”
甄警官看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请换回你的衣服，跟我来。”
“你认为我会死？”
“我是怕你生不如死。”甄警官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一颗球形巧克力递给她，“吃吧。”
“如此厉害？”狄丹接过手却不吃，用干瘦的手指来回颠着那圆滚滚的巧克力，皮笑肉不笑，“莫不是给我的惩罚是毒杀？死也要死个明白，何妨说清楚些？”
甄警官暴怒握拳：“这是巧克力啊！！”
她暴怒不到三秒就泄了气，也是，这孩子苦出身，怎么可能吃过巧克力，不认识也算正常。
“你得罪了这个世道最不应该得罪的人。高武体系是末世延续人类文明的希望，武者们是最宝贵的人才，你知道培养一个省级武状元需要耗费多少心血吗？”
见狄丹不为所动，她加重语气，指着门口：“你重伤了三个省级武状元，影响恶劣，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上头已经出文件同意把你转交给匡校长了，你恐怕出了大门就血溅当场！”
狄丹眨眨眼，逗小孩似的，揶揄道：“我觉着自己不至于这般早死。素昧平生，你这般挂心于我，不如同我打个赌。若我全须全尾离开此处，你便高呼三声‘万岁’，如何？”
这副皮囊，孱弱如雨中之灯，却有一双极为凌厉的猫眼。
此刻里头藏着来自一千多年前的亡灵，抬眼间自带一派无形威压，尽管她此刻只是在说笑。
被那双眼睛盯得心里七上八下，甄警官点完头自己也愣了，为什么要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赌约啊！
……
大门口，两鬓斑白的匡校长负手而立。若不看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看体型活脱脱是一个两米壮汉，比张局长还高出一个头。
张局长正在旁边说笑，用拳头撞了几下他的肩膀。匡校长面无表情，只是活动了一下脖颈，关节里发出嘎嘎的脆响。
甄警官看了一眼狄丹那仿佛会被风刮跑的小身板，内心充满同情：“那个扭脖子嘎嘎响的老……老人，就是匡校长。他护犊子是出了名的，九级巅峰武者，年轻时一人可挡千军。唉，祝你好运。”
“多谢。”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