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来过修界？
他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难道是现在就要跟她相认了？
龙昭握着杯子的手都不自觉紧了紧，却还是硬着头皮反问道：“仙首问这干什么？”
姬沉璧浅笑道：“在下只是想着，倘若龙女未曾来过修界，那在下就正好带着龙女逛一逛，看看修界的风土人情。”
他又似忽然发现了什么轻声道：“龙女是在紧张吗？”
龙昭松了一口气，又被他这句话吓得一个激灵。可这件事上，她却不能撒谎，任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天龙族龙女幼时曾流落到修界的消息。
她道：“我确实来过修界。”只是未曾提到是流落修界那事。
“只是多谢仙首盛情，邀约就还是不必了。我天赋不强，如今前往修界，已经耽搁了三日的修行……”
龙昭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为难。
其实这个借口也不假。除了她是真的不想跟姬沉璧独处，更重要的是，龙昭也怕耽误自己修炼和寻找阴鬼和阵法的线索。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倘若她的修为赶不上，便是得到了定水乾坤阵的阵法图和所有用作阵眼的材料，她也根本布不了定水乾坤阵。
姬沉璧沉默了一会儿。龙昭竟然看懂了他沉默这一下是什么原因。
修界和妖界有灵根的人族和妖族修炼，都是在十岁出头的年龄，开始引气入体。
如果天赋很好，修炼之途又一切顺利的话，就会在引气入体成功后，进入下仙境这个大境界，突破下仙境，就到了中仙境，中仙境之后便是极少有人登顶的上仙境。
每个大境界内又包含三个小境界，修为越高，登顶一个小境界就越难。到了上仙境，便是有天赋的大能，突破一个小境界可能就要等上几十年。
三界四海之中的上仙境也不超过三十人。
上仙境上阶的更是少之又少。
龙昭下仙境上阶的修为虽在妖界还能够看，但在天才遍地的龙族，简直是被同辈吊着打。
偏偏高阶修士若是超出低阶修士的修为太多，不是刻意去看，很难分辨低阶修士的修为。
方才姬沉璧沉默的片刻，龙昭十分肯定，他是在分辨她的修为。
她对这样的目光和沉默已经熟悉到敏感的地步了。
师父陷入沉眠之前，也总是喜欢这样看着她，问她一句，怎么还没有突破？
她怎么还没有突破？她这样的废物，已经无数次打破师父对于修炼的认知了。
每次听到师父用怀疑人生的语气问她怎么还没有突破，龙昭都羞愧得不行。
师父是妖界的第一强者，几千年前有名的天才，兄长也是当今妖界天赋最强的龙族。但他们都比自己年龄大许多，龙昭还能用这一点来安慰自己。
可一想到姬沉璧只是比自己大了两岁，当初小白龙靠着天赋引气入体的时候，他还是经脉全断的废物状态。
才百年时光，两人之间的差距就这般大了。
龙昭有些沮丧，但对这种沮丧却非常熟悉了。
姬沉璧确实也是在验证龙昭的修为，但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反而对龙昭点了点头道：“那在下就不耽误龙女修炼了。”
龙昭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这谈话终于可以结束了吧。
眼前的青年出声，语气认真道：“龙女莫不是幼时遭遇过什么，让经脉受了些损伤，不然以天龙一族的天赋，龙女也不至于只是如今的修为。”
他竟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龙昭答道：“幼时确实曾流落在外，不慎被魔气灼伤。”反正是没提到是去修界被灼伤的。
姬沉璧轻轻点了点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龙昭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这些年，寻了许多办法治疗，但天赋也只能如此了。我听闻贵宗的藏经阁里收录着天下最多的书册，不知我可否过去一观，寻找些治疗经脉的办法。”
她还是壮着胆子提出想要去玄天门的藏经阁看看了。
对面的青年放下了手中的杯盏，不知从何处取下了一块雕着莲花的玉佩，递给了龙昭。
龙昭迟疑接过去，玉佩入手沁凉，品质不凡。
他解释道：“龙女这段时间便带着这块玉佩，玄天门哪里都是可以去的。”
龙昭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谢。
说完这番话，姬沉璧便起身了，他道：“夜色已不晚了，在下就不叨扰龙女了，龙女请便。”
目送着青年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龙昭目光转移盯住了一旁仍冒着热气的灵茶，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
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听说姬沉璧聪颖卓绝，难道是真的没有认出她？还对她那么好？
可若是他真的认出了她，龙昭又不信他能对自己那么好。
龙昭一时间有些无措。
她捏着玉盏，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茶一饮而尽，正起身打算离开，便听到一阵有些怀疑的男声。
“龙女不觉得苦吗？”
龙昭循声看去，发现来者竟然是赵清河。
想起先前在赵清河眼中看到了傀儡丝，她心里不免有些同情。
外人面前光风霁月、实力高强的仙首，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为了自己的私心，将世家家主制成傀儡。
不说权力，便是蒙蔽这家的家人，龙昭都觉得有些不耻。
设身处地，倘若有人将自己的哥哥炼成傀儡，顶替原来的哥哥，陪在她身边，她自己却不知真正的哥哥身在何处，那该有多悲哀。
龙昭答道：“这茶自然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