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水村离京城不算很远,满打满算日夜骑马也才五日,他们四人租了一辆马车,闻时砚在外面骑着马,悠悠的跟着马车踏踏前行。
马车很稳当,与姝晚以前坐过的牛车不大一样,马车里铺着宣乎的软垫,姝晚摸了摸布料,有些讶异。
四人因着走的慢,又时不时停下歇息,花费了十日左右才到京城。
刚行至城门前,那站岗的官兵瞧见闻时砚便要上前行礼,却被他抬手阻止,他摇了摇头,食指竖在唇边,神色淡漠,端坐在马上风姿卓绝。
两位官兵低下了头,其中一位余光瞥见马车行过时,车帘被微风撩起,透露出一角珠颜玉骨的侧颜,官兵了然,定然是不知从何处带回来的外室娘子,不愿声张。
大户人家门里的事儿不能声张的海了去了,之所以被先入为主是外室,京城里的人谁不是见菜下碟子,高门贵女们出行不止仆从无数、那有的明日出门,消息今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虽都未睹真容颜,行径派头却是格外高调。
宣国公世子近日可是京城里的大红人,原本是替太子赴了黄泉路,一月前却突然回京,当今圣上龙颜大悦,百姓们都记着,那一日长华大街上,苍穹杳霭流玉,这桃花玉面般的郎君身着紫色朝服,高头大马掠过青石路,那风姿胜过初秋的寒霜。
姝晚忍不住撩开帘子,露出眼眸,探寻着周遭,街上的百姓无一不穿着体面,人群熙攘、热闹非凡,叫姝晚心生怯懦。
闻时砚进京后未去国公府,反而走了一条小路驶入一条静谧的巷子,随即停在一户宅子前。
他翻身下马,撩开车帘,对上姝晚不安的眼眸:“到了,下车吧。”
姝晚闻言缓缓探出身去,门前早有管家和仆从侍婢守着。
为首的管家是个面相和蔼精明之人,他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有小斯上前跪在马车前,以供姝晚踩着下。
姝晚却似受惊般缩了缩,她有些不解,但顶着这么多人的眼神有些不安,随即投递给闻时砚无措的眼神。
管家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嘲讽和讶异,这是何处来的乡野村妇,衣衫竟是打了补丁,头发用布巾盘起。
闻时砚拉着她的手,淡声:“京城的规矩,踩着下。”轻飘飘一句给跪着的人定了性,叫姝晚有些不适。
她抿了抿唇,随即绕开了小厮,小心翼翼的跳了下来,后面的寒哥儿也随阿姐一样,避开小厮,跳了下来。
闻时砚没说什么,只是把芸姐儿也叫侍婢抱下来。
管家瞧着还有一个年岁这般小的稚儿,更为吃惊,这处宅子是世子爷的私产,但他们这些人也是国公夫人过了手才收进来的,明显这是遇上要闭嘴的事儿了,管家神情登时严肃了起来。
宅子上下已然被打点好,任谁都不会提起闻时砚的身份,管家笑着躬身在闻时砚身旁:“二爷,院子房间已经打点收拾好了,老奴这就带娘子和去。”
闻时砚点点头,姝晚抱紧了芸姐儿,神情不安愈发严重,迄今为止,周遭都冷冰冰的,叫她不敢直接问相公。
但瞧着闻时砚没有随她一道去的意思,她还是小声问:“相公,你不随我一道去吗?”
这一声相公叫管家暗暗吃惊,这妇人什么来头,竟……这般僭越叫世子爷相公?国公夫人可知道她多了个来路不明的媳妇?
思绪流转间,闻时砚摇了摇头:“你们先歇息,我要出去一趟,知会族亲一声。”
姝晚却想问为何他们不直接去拜见族亲,但想着许是京城人家规矩多,初来乍到的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便点点头叮嘱:“路上小心些。”
闻时砚看着人走了,便转身出门骑马离去。
寒哥儿跟在姝晚身后,伸头张望着,也有些局促,管家带着人穿过曲折回廊,来到一处小筑,上面题了四个精巧的字:芸晚小筑,屋子大而亮堂。
管家客客气气:“娘子好生歇息,有何缺的、要的吩咐春和便可。”他对着身后扎双丫髻的侍婢招了招手。
春和上前弯了弯腰,却见那娘子似是受惊般也弯了弯,心中嗤笑不已,随即暗中打量了一番,究竟有什么好本事勾搭上世子爷,瞧那一身衣裳,连这宅子里的烧火丫头都不如。
许是姝晚太过紧张,连带着芸姐儿都有些害怕,她抱紧了姝晚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喊:“阿姐。”
这一声叫管家和春和一愣,原先还恭敬的神色顿时浮现出不屑来,好嘛原是一家子攀上了高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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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闻时砚骑着马匆匆的回了国公府,叫徐氏又是好一通念叨。
紫鸣苑中,徐氏头上带着抹额,一脸病色:“事情可办好了?莫要亏待了恩人。”虽在病中,容色不减,举手投足间甚是明艳大气,徐氏是个极为重规矩的人,半点都不愿落人口舌。
闻时砚神色不变,替徐氏从食案上端来药碗:“安置好了,给了银子百两和一间铺子,都是良善之人。”
徐氏点点头,正要喝药,却见刘妈妈掀开门帘进来,面色一派喜意:“夫人,世子爷,涵姑娘来了。”
徐氏闻言神色柔和,转头对闻时砚道:“去吧,去瞧瞧若涵,你不在这些日子,吓坏她了。”
闻时砚面色不显:“是。”随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刘妈妈笑着看闻时砚出门去,感慨:“世子出息了,再过几月成婚后,夫人您也算了却了心事,待世子生下了孩子,任那房跳脚也无用。”
徐氏叹气:“昭阳那性子,不翻出些浪花怎会罢休。”
刘妈妈抚着她的后背,安抚:“您不若去太平观散心几日,躲一躲她们?”
徐氏摇头,眼中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