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佑宁被压到香客院的那一刻。
整个贞元观的弟子都被侍卫押送到此处。香客院灯火通明,火光照亮每个人脸上的害怕。佑宁只知淑妃中毒这一条消息,有心打探却发现自己被侍卫同其他弟子隔开来。
她环视一圈,发现院中厢房的房门紧闭,不见文宗、双生子的身影,甚至连身份高一点的宫人宫女都没有。
只有表情肃穆,犹如石塑的侍卫。
有胆大的弟子试图和侍卫攀谈,最后只得到冰冷的刀刃架脖子。没人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缩着身子,盯着唯一亮灯的那一间厢房。不多时,有低低的抽泣声响起。
紧张的氛围中,时间的流速被无限拉慢。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香客院外响起一阵骚动。
一名宫人亲自带队押着谷菱仙姑和清玉清宁还有静水静月等人走了进来。几人和佑宁一样,同普通弟子分开来。院落中形成两拨看押之势。
领头宫人行至房门前,轻轻叩门,“干爹,人都押过来了。”
房门从内部打开,跨出一名年长的宫人。
老宫人长得慈眉善目,只是面上的表情甚是凝重。他扫了一下院中众人,道:“娘娘的情况不太好,陛下暂时没心思料理他们,你将他们看管好,别惊扰了陛下。”
“孙吴两位道长竟然也没办法吗?”
老宫人摇了摇头,叮嘱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老实在这候着。”
这一候竟是候到了天明。天明时,老宫人跟着两人出来,一鹤发老者,不怒自威;一单薄中年人,面容憔悴,眉心紧锁。
中年人走在最前面,几步并作一步跨到谷菱仙姑面前,蹲下凝视着她,开门见山地问:“你献上的到底是什么丹药?丹方何来?”
着单衣吹了半夜冷风,又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开口时谷菱仙姑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那不是补阳丹吗?我、我意外从神梦观一位道友处得来的呀。”
中年人叫吴恙,师出神梦观,闻言面显怒色,斥道:“胡说八道!补阳凡可不会要人性命。”
谷菱仙姑被斥得缩了缩脖子,不复以往趾高气昂,说一不二的神气模样,脸上带着几分后悔为自己辩解:“前辈我没有骗您。一年前,我外出讲道时意外救下了一名神梦观的道友。那位道友知晓我会炼丹,便给了我这补阳凡的丹方以作报答。”
“那丹方如今何在?”
“这……我记下来以后就将其烧毁了。”说这话时,谷菱仙姑眼神有闪躲。
见状,鹤发老者孙成林冷笑一声,道:“吴恙,这姑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来教训教训她。”
“不是,前辈我说的……”谷菱仙姑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
孙成林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凭空变出一根鞭子,对着她便抽过去。
求生的本能让谷菱仙姑想也没想直接扯过旁边的人挡在自己面前。
“啊!”鞭子落在身上,佑宁惨叫出声。
谷菱仙姑定睛看去,心中大骇。
那一鞭子直接抽在了佑宁的肩膀上,硬生生将她的锁骨抽断!断裂的骨头刺破了皮肤,明晃晃地支愣在所有人眼中。
佑宁立刻晕死过去。
吴恙赶忙上前将人扶起来,探了探鼻息,确认还有气之后给她喂下一颗丹药,然后起手运功,帮她接骨。
孙成林此人脾气急躁又嫉恶如仇,见谷菱仙姑如此行径,心中对她的厌恶上升到顶点,连话都不愿再问,一巴掌扇去直接把人扇晕了。
吴恙与他合作多次,深谙其脾性,无奈却也没办法,只能苦笑道:“孙老,紧要关头你把人打晕了我们还怎么问话?”
孙成林朝清玉几人努努嘴,道:“这不是还有几个吗?”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谷菱仙姑旁边几人身上。
静水与静月头一次享受这般“万众瞩目”的待遇,可惜胆子小,尚不等人问话便开始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啊!我们全是听清玉师姐和观主的吩咐,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明鉴!我二人只是根据师姐的吩咐取药材放进丹炉中,好些药材的名字都叫不上来。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三言两语之间,清玉被卖得一干二净。
“哪个是清玉?”吴恙问。
“她!”静水静月没有任何犹豫齐齐指向清玉。
孙成林直接上前用鞭鞘抵住清玉的喉咙,呵道:“说,你们用了哪些材料炼制这进贡的丹药?!”
有人唱白脸,就有人唱红脸。吴恙放轻声音补充道:“贵人中毒这事非同小可,你老老实实交代丹方,待我们为贵人解毒,也能替你求求情,免除死罪。若不然,你和整个贞元观的弟子不仅得陪葬,贞元观的名声与传承也都将毁在你们手里。”
清玉被两人的恩威并施吓到了,但她强装镇定,扫了一眼晕倒在地的谷菱仙姑和一直被护在吴恙面前佑宁,极力忽视已经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孙成林,抖着声音对吴恙道:“若我交代,道长真能放我一马?”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我不信君子之言,我要道长立誓保我。”
“你这小儿莫要得寸进尺!”孙成林鞭鞘更进一分,直接将人逼得面色通红,额上青筋暴起。
“师姐!”躲在清玉背后的清宁小声惊呼。
“孙老,”吴恙放下佑宁,拍了拍孙成林的手臂,他看着清玉,道:“可以,神梦观吴恙在此立誓,只要你说出丹方,我可保你性命。”
玄门中人言出法随,立下誓言就需要遵守,否则将有碍于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