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每个班级都不约而同地撕下了标着201的日历。一些同学还急哄哄地撕下了标着200的日历。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自是好要好好珍藏,虽然只是一张纸。
只剩下200天了啊,从明天开始,最前面的数字就从2变成1了啊。时光飞逝,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动力呢?到底要蹉跎到什么时候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心思全部扑在课本上?
昨天和今天是本省的十六校联考时间。濋文自然也在这十六所中学之内。这是高手之间的第一次较量,学校自然高度重视。
路淼坐在座位上,总觉得不真实,妈妈真的走了?他的妈妈一直是那般的健康,那般的健康啊!连感冒都鲜少有,可为什么这一次的病会一举要了她的命?他希望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周末回家还依然可以吃到妈妈做的蛋花汤。可是臂上的黑纱是如此刺眼的存在,它就如一张可恶的嘴,时刻提醒着路淼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路淼是昨天才回校的,昨天在考场上,因为内心忧伤,那些密密麻麻的习题都似乎在嘲笑他。很不争气地,他不仅没做一道题,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流泪了。他真的真的做不了一道题,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妈妈临死前那空洞的双眼。那直直地盯着他的一双眼睛,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啪……啪……”眼泪一滴滴地溅在考卷还有答题卷上。因为他在一班,也就是第一考场考试,坐在这的都是学霸级别的人,没有一个人有那份闲心去管别人的闲事,都低着头沙沙地演算着,所以路淼的眼泪并没有惊动他们。
监考老师望着这个学生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指责他。因为路淼也算濋文的风云人物了,他的成绩一般都是前30名,他又长着一副老少皆爱的俊秀长相,想别人不知道他都难。何况路家的事早已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对这个好学生都是同情的。这不路淼一回学校班主任就急忙来安慰他了,更别提那恐怕得用火车装的暗恋他的女生对他的关怀。幸亏他来的时候快考试了,要不肯定会被包围的。
今天的路淼没昨天那般失态,可他依旧没什么心情写题,思绪又飘到了那个小山村。那是一切的起点与终点。无神的双眸似乎没有聚焦,路淼只是怔怔的,既不动笔也不离开,只是枯坐着,似在消耗时间,又似内心正在激烈地搏斗。终于耗到交卷,路淼讪讪地递上自己的空白卷,又坐回位置继续发着呆。
雨辰是在2班考的,最近她的成绩一直稳定在50名里,搞得苑警察审讯犯人时都没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了,也鲜少到学校查岗。雨辰和路淼的恋情已是全校皆知了,老师除外,苑爸爸还沾沾自喜自己教导有方。
雨辰一交完卷就去了1班,路淼怔怔地盯着空白的桌板,这样的路淼比昨天那个泪流满面的路淼还令她揪心。他的生活就真的只剩下悲伤与痛苦了么?虽然她希望给他帮助,可是路淼却没打算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出来。就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一个人舔舐着伤口,那拒人于千里的冷漠连雨辰都不敢去触及。雨辰就一直站在窗外,视线没有片刻离开过那个人。如此诡异的一对,可是周遭的同学没有一个驻足。
许是触及到了什么,路淼的眼里各种神色急剧地变化,有感伤,有难过,有……等等,掩藏在深处的居然还有一丝丝的懊悔以及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小喜悦。这是?雨辰暗自猜测着,可也是无果。她想起了路淼在路燚墓前说的话“雨辰,我真看不懂你。”其实,路淼,我也看不懂你。这份感情在一开始就有所隐瞒,不能坦诚的两人又该如何携手?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有心事的不止他们两个,袁裴瑶也呆在座位上沉思,她仔细地梳理着这短短一月来所发生的事。她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关她的事,她伤心个什么劲啊?可是无论她怎么宽慰自己,那个心底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声。无情地将她推入那个漩涡之中。怎么办?怎么办?
学校外边,路家的大儿子,也就是路淼的大伯正在四处奔走。他是昨天和路淼一起来的,弟弟深陷牢狱,他不能坐视不管。可他的势力范围不在S市,况他只是一介商人,虽然可以用钱铺路,但也要先有门路。最近舆论哗然,再怎么强势的官员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固然爱红红的毛爷爷,但比起头顶的乌纱帽,还是没人愿意冒这个险。路大伯这几天跑断了腿,打爆了手机,还是一无所获。什么呢时候反腐倡廉这般彻底了?这边他忙的焦头烂额,那边他的父母还一个劲地催他,他只好整天拿不痛不痒的话安慰着。这个弟弟,手伸得也忒长了点,连国家工程拨下来的款项都敢贪污。虽然弟弟的具体罪状还没见报端,凭着他多年的人脉这点事还是可以打听到的。他也不想弟弟被关在牢里,可也是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的那家新公司快要上市了,他可是百忙之中来到这的,可事情完不成,母亲一定会急得从病床上爬起来的。他是孝子,怎么忍心老母再受刺激?这可真让他左右为难了。
可是弟弟这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了,他也实在不想看到公司因为自己的离开而造成经济损失。算了已经是第二天了,再呆个三四天,他就一定得离开了,这样也算对得起弟弟了。
那天路大伯也去看守所见弟弟了,这个平时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中年人,如今却显得颓丧与落魄。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这不仅仅是因为衣服换成了囚服,更多的想必是中年丧子与丧妻的双重打击所造成的。他如果早些预想到是这样的结局,还会把手伸向那不该伸的地方么?如今可谓是人财两空,还把自己的手弄脏了。也许这时的路璟是懊悔的吧,在最关键的时刻没能陪在妻儿的身边,没能尽到一个作为父亲与丈夫应尽的责任。可是这又该怪谁呢?一切的苦酒都是他自己酿成的,如今也只好一个人痛苦地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