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看到锦衣人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姜家的屋顶上?
按照她的推算,不管是长乐郡主“遇刺”,还是容初发现“山里猎户家的丑丫头”有问题,毕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她进镇子的时候,就发现路障和岗哨都已经撤除,街道上除了打更人,也没有看到游荡的兵丁和乡勇。
三个月追查不到任何线索,不管是容初还是节度使唐渊,应该已经撤回人马,离开了三河镇。
可是锦衣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这么凑巧被她碰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桃夭夭心中念头百转,表面却毫无异样,朝着锦衣人甜甜一笑:“凤胤哥哥,国师大人让我……”
她当初领容初和唐之迁一行人,前去指认“美貌锦衣人杀无赖混混”现场的时候,听到他们把锦衣人叫凤胤,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桃夭夭边说边往上一跃,似要落到屋顶上凑近了说,却不料她在空中突然一个转折,人已经向后退去。
她在使诈,假装用话语吸引凤胤的注意力,实际却是想要逃走。
刚掠出数丈,后颈皮肤突然微温,有人朝她脖子后面吹了口气。
轻轻柔柔,甚至能感觉到那口气里的微微湿意和香气,就像弥漫在曼陀罗花中的晨雾。
邪魅诱惑。
桃夭夭忍不住心中一荡。
凤胤已经到了她身侧,和她并肩而行,红色重锦衣衫在风中翻飞,金线绣出的繁复花纹,荡漾着碎金般的光。
这衣衫换做任何一个人穿,都会觉得俗艳奢靡,偏偏穿在他身上,只觉明媚华丽,不可方物。
桃夭夭没有减慢速度,也没有试图甩脱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着镇外掠行。
凤胤语带笑意,还闲闲吃着松子:“小妹见了我,话说一半就跑,莫不是要诱我离开?”
被猜中心思,桃夭夭倒也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和凤胤相差太远,并不认为自己能逃走,之所以第一时间选择退走,只是不想惊动姜家人,也不想在镇子上闹出动静。
转眼间出了镇子,桃夭夭纵身一跃,跳上一棵大树,坐在最下面也是最粗的那截树杈上,拍了拍旁边的树干:“好不容易能再见到凤胤哥哥,自然要找个好地方说话啦。”
凤胤站在树下,一动不动,笑意还是那般柔和,只是眼底带着淡淡讥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似乎有催发草木的异能。”
桃夭夭心思被戳穿,但是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看不出半点异样,只眨眨眼睛:“是吗?难道就因为这个,凤胤哥哥就不敢和小妹坐一起说话了?”
凤胤似笑非笑。
新月如钩,他站在树下,脸隐在暗影中,却依旧能看到那微微上挑的眉梢和眼角,眸光如浸了水的墨玉,看人的时候,脉脉含情,偏又透着懒散和漫不经心、
洁白肌肤像月光般透着淡淡光泽,薄唇却比他的锦衣还要艳,艳到勾魂摄魄。
“美色皆是骷髅,美色皆是骷髅”桃夭夭心里默念,目不斜视,穿着小鹿皮靴子的双脚悬在空中一摆一摆,伸出手:“我也要吃松子。”
少女眉目如画,比寻常人大一圈的黑眸又圆又亮,配上微厚的红唇,说不出的娇媚俏皮,在加上这般伸手要松子吃的模样,让凤胤想到了软萌狡黠的猫儿。
猫儿最擅长的,就是把尖利的爪子,藏进软软的肉垫里呢。
凤胤突然有点期待,这少女的利爪准备什么时候伸出来呢?
他一笑,也没见什么动作,只见数颗松子排成一列,就如活了一般,依次落入桃夭夭的手心。
桃夭夭剥了一颗松子,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只觉清香甘甜,没有丝毫寻常松子的油腻感,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松树结的松子?山里的松树我见多了,从来没吃过这种松子。”
凤胤:“喜欢吃就多吃点。”
话音刚落,又一排松子往桃夭夭处飞去,桃夭夭笑嘻嘻伸手去接,就在松子将要落到手心的瞬间,以凤胤为中心,地上的野草瞬间暴长,交织缠绕,如一只巨大的蚕茧,把凤胤裹在中间。
与此同时,那些松子突然四散开来,向着桃夭夭的四肢射去。
不会伤到要害,但是一旦被松子射中洞穿,她立刻无法动弹。
两个人竟然同时出手!
凤胤整个人从头到脚被包裹在疯长的野草里,眼不能视物,耳中只听到松子弹射到树枝树叶上的嗤嗤声。
以及,夹杂在嗤嗤声中,衣袂穿行在枝叶中的簌簌声。
下一个瞬间,包裹着凤胤的野草突然燃烧起来,化为灰烬,而他毫发无损的立在原地,含笑的目光看向树林深处。
那是簌簌声远去消失的方向,也应该是桃夭夭逃走的方向,但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到底是凑巧和他同时出手,还是提前察觉到了他会动手?
他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向树林深处追去。
那棵桃夭夭坐过的大树,枝叶在夜风中轻轻颤动。
良久,除了夜风和虫鸣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大树最下面也是最粗的分杈中间,一块树皮突然脱落,露出一个洞。
桃夭夭从洞里探出头来,俏皮一笑。
“追吧追吧,追得越远越好,祝你踩到林子深处那个蛇窝。”
桃夭夭从树洞里钻出来,伸了伸懒腰。这棵大树的树身中空,刚好能容下一个人。
她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来三河镇,就在这棵树的树身里挖了个洞,藏在这个洞里,观察了一天一夜,这才走进镇子。
后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