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落日,车队浩浩荡荡的来到朝州城。
沈将离拉开帘子,瞧见城门上朝州城三个大字,摇摇晃晃,眼瞧着破损。
这会儿,城中没了日照,城门落影投下一片阴暗。
沈将离看见城门大开,并无守卫。她只消出了城门,绕到山路上就好。
一阵急促且踉跄的脚步声,从青石板路上传来。
众人望去。
一个瘦弱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赶了过来。
他站在城门内的暗影处,向着凌清秋和众人的躬身道:“南城主司空逸明,恭迎凌将军和众太医。”
这是什么规矩,竟然站这么远说话?沈将离周围的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司空逸明是什么道理。
“让诸位见笑了,守门的侍卫,皆患恶疾,如今已经无人替换了。”像是瞧出众人疑惑,司空逸明解释道:“城中医师还说,我两个儿子皆患恶疾,我身上恐隐病患,所以身边没留人,我也不便直接靠近诸位。这怪病极易感染,诸位大人也请先做好防护,再入城吧。”
司空逸明早已就将城中情况,报给了北阳王。所以太医阁此行,也有防护的对策。祥明拿出一个木箱,每人发一条浸泡过草药的面纱,“这面纱能抵恶疾入侵,大家都带上吧。”
连凌清秋也不例外,带上面纱,只露一双眸子,像深邃的湖。
沈将离把面纱带上,心道:若是带上面纱,逃走也方便几分。
“进城!”凌清秋见众人做好了防护,一挥手,往城里走了。
现下众目睽睽,沈将离没法直接离开,就先跟着众人,入了城。
城内一片萧索,水没过的痕迹留在墙上,处处挂着白色的丧幡,风过,吹起地上散落的纸钱。瞧不见人,却不时听见哭声。
众人见此荒凉,都心下一紧。
沈将离此前虽知晓水患危害,可并未亲眼所见。此刻见到,只觉心暗了下去,一点点握紧了拳。
司空逸明住着拐杖,颤巍巍走在前面,“请大家随我来。”
凌清秋走在他身后,抬手扶住他的胳膊。
有了助力,司空逸明步子稳了许多。“谢凌将军。”
“南城主,我此次前来,是因为三皇子和北阳王禀了大妖作乱之事。你可有什么发现?”
“这恶疾确实古怪,百姓们得不到救治,难免会多出各种猜想,”司空逸明声音缓慢,“可我瞧着不是妖邪。”
“你如何知晓?”
“这患病的皆为神族,什么样的妖,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司空逸明避开了凌清秋的眼睛,凌清秋却能感觉他在发抖。
司空逸明也觉出不妥,找了借口,往前面去了。
凌清秋看着老人瘦削的背影,总觉得他在隐瞒些什么。
众人跟着司空逸明,去往城主理事的府衙。
一转弯,沈将离就瞧见府衙外,排着整齐的长队。
所有人都神色沉重,安静的不发一言。见他们来了,缓缓转头,目光有些麻木地看着凌清秋一行。
这里,只有少许人,还带着鲜活。
沈将离认出那满目期待的,就是今日在城外瞧见的男孩。
“这些皆是患病神族,有些来不了的,家中的人在此排队。”司空逸明道。
孙太医看到病情着实严重,也不歇着,立刻分了队伍,让病患本人来的,和等着到家医治的分成两组。然后把太医做了分配,开始诊治。
沈将离被派给了符善一队。可她得走了。这一路她已经小心藏着了,若以后要和凌清秋日日相处,总是会露馅的。
太医们看到富饶的南都,竟是这般死寂萧索。纷纷带上药箱和徒弟,开始了第一晚的诊治。
沈将离瞧见凌清秋和司空逸明,一起离开了。
也便转了身,往另外的方向走去。她有些内疚,若是兀歧在,他会安排好一切,她也愿意留下来帮忙。可现下不行,她要一个人面对满城的神族,和那个弑杀大魔头,她可做不到。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念叨:“抱歉啊,我真的不会什么医术,而且我也只是想活着。你们都是神族,生病也不想被一直妖诊治吧。”
树后突然出现一个人,一把拉住了沈将离的胳膊。
沈将离低低叫了一声,抬头瞧见计津的脸。
计津也拍了拍胸口,道:“刚才我都要吓死了,幸好把你分给我们了。”
沈将离挣开他的手,尴尬笑笑,“倒也不用这么替我担心。”
“要我说,你不如早早拜了师父,我师父虽识不得药材,可要说医术,连孙太医也是不及的。”
“不识药材?”沈将离倒吸一口凉气,她可从没听说太医不识药材的。
“小点声,”计津忙比划了个嘘,低声道:“师父让我先来和你交代一下。”
沈将离向已经开始问诊的符善,看过去,她不相信:“太医怎么可能不识草药?”
计津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师父本是太医阁最优秀的太医。可后来害了一场病,眼睛分不清颜色了。师父一直瞒着,但一次用药,他本应用一味紫心凝灵草,却用了红心散灵草。这两株灵草本就生的一样,气味相同,唯一不同就是颜色。幸好被孙太医发现了,才没酿成大错。但这事被孙太医上报后,师父就被贬了职,连身边的徒弟,都被送去其他人手下,换了师父。”
“那你怎么还留在他门下?”
“我不是天资愚钝嘛。那些花花草草,我背上百遍,还是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更别说入药了。”计津道继续道:“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