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说完这话就赶紧转身回到院子里,从饭桌上挑了昨天剩的两张面饼,塞到林明月怀里。
扬声说的话四周邻居都能听到,“饭菜我可给你了啊,赶紧回去让罗氏吃了吧!”
又暗含威胁似的瞪了林明月一眼,那意思是再敢喊,饭都没有,然后就砰一声关紧了门。
林明月抓紧手里的两张面饼,干硬干硬的,但有总比没有好,嫂嫂也确实几天都吃不进去东西了,这好歹是细粮做的。
抓紧手里的两张面饼,林明月跑回了家。
“终于撵走了,叫花子一样,专赶着饭点上门!”
林文拿了张热腾腾的面饼,泡鱼汤吃,嘴里还抱怨着:“娘你干啥还给她两张饼子,像以前一样给她一把野菜不就行了。”
“来了三次了,再随便打发不好看。”
周氏端起碗筷,看着被父子俩吃得见底的菜盘子,只得扒拉着菜汁子到碗里拌饭吃。
“我看那罗氏怕是真病了,几天没见她出门做农活了,这两三年那三亩贫地被她开垦打理的都肥沃起来了,收成都快赶着上等田地了。”
周氏声音低下来,“要是那罗氏真去了,倒是可以把那三亩地要过来,就是要带两个拖油瓶,多两张嘴吃饭了。”
林地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听见这话点点头,“多两张嘴罢了,咱家也不差那两口饭,能把地要过来就成。”
“我才不要那俩家伙来咱家!”
林文把碗摔得砰砰响,“一个瞎子和一个臭妮子,我看见他们就烦,不要让他们来咱家,不然我就不读书了!”
“谁逼我也没用!”林文堆满肥肉的脸上露出凶恶,“娘你听见了吗!”
“哎好好好,不让来就不让来,还让他们住那破房子。”
周氏连忙安抚儿子,饱含殷切道:“你可以今年入学也有一季了,可要好好读书,日后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知道了。”林文满脸不耐烦,“爹,走,咱出去消消食。”
村边偏僻地儿的孤零零一处破房子。
直到盆里的烫水变成温温的,罗敷已经擦拭了几遍身子。
退热效果还是有的,眼前不发黑了,头没那么疼了,可还是眩晕,一呼一吸,喉咙和肺部也像刀割一样,这必须药物治疗。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也不好出去找药材,只能再撑一夜了。
这破茅草屋一览无余,真是穷得叮当都响不起来。
她穿来之前家里粮食就见底了,因着罗敷病倒不能起身,家里怕是已经断粮几天了。
“清风,家里是不是没粮了?这两天你和明月吃的什么?”罗敷说起话来,又咳了一阵。
林清风担忧地望了一眼外面,这时候天应该已经黑了吧?小妹怎么还不回来?
听到罗敷止不住的咳声,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嫂嫂你别说话了,我再烧点热水你多喝点。别操心我和小妹,嫂嫂要先把病养好。”
罗敷看着瘦得眼窝凹陷的小孩儿,心里一叹,不肯正面回答,意思就是已经饿了两天了。
“哥我回来了!”外面门被撞开,林明月的嗓音传到屋里。
林清风面色一喜,急急摸到屋门口,“小妹,大夫请来了吗?”
林明月的手扶了上来,看着哥哥脸上期待的喜色,她满脸愧疚,“哥,二婶说嫂嫂的病是饿得,就给了两张饼子打发我回来……”
“二婶她……”林清风怒气上涌,气得说不出话。
本以为平日里再怎样抠门,到了生死攸关的大事上,起码能出手拉一把,没想到他们一家子真狠得下心!
“嫂嫂确实好几天没吃肚里东西了,先把这饼子泡了喂嫂嫂吧!”林明月扶着自家哥哥进屋。
这茅草屋虽然破,也有堂屋和左右两间卧室,林家长房大媳还在时,罗敷就和她一间,俩小的一间。
三年前林家长房大媳去了,因为林清风眼睛失明,罗敷为了日夜照顾他,就和他一间住了小半月。
后来他想开了,罗敷就和林明月睡了右边这一间,林清风独自睡左边那一间。
林明月一进屋,就看到正在靠着墙坐起身的罗敷,她眼睛一亮,惊喜道:“嫂嫂你醒啦!”
几步冲过去,林明月不放心似的摸了摸罗敷的手,温温的触感传来,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却还笑起来,露出缺了几只牙的牙齿,“嫂嫂你是不是好点了?”
这几天她眼睁睁看着嫂嫂的脸色越来越灰败,话也说不了,东西也咽不下去,她有种要失去嫂嫂的直觉,这都怪她和哥哥,是他们拖累了她。
现在看到嫂嫂醒过来,还能坐起身,她惊喜又恐慌,生怕眼前是一场梦。
林明月正是换牙的时候,这小姑娘也是可怜,两岁的时候爹死了,还没享着福就被分家开始受苦,四岁的时候娘又死了,哥哥也失明了,她不得不早早就懂了事儿。
当年看到说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为了留住罗敷,她一个四岁的孩子也挑起了家里担子,力所能及能做的事儿绝不让罗敷做,生怕罗敷抛下她和哥哥离开。
她也明白是自己和哥哥耽误了罗敷去过好日子,她心里很愧疚,因为这份愧疚,所以哪怕人小力气小,也要抢着罗敷的活儿干。
罗敷哪里舍得使唤一个幼童,就给了她一些扫地的轻活,她却自己偷偷干一些捡柴挑水的重活儿,让罗敷很心疼。
“嗯,我好点了。”罗敷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可她被虚汗浸湿的鬓发和惨白的脸色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林明月眼圈红了,她愧疚又自责,不敢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