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握紧手中的兔子花灯,傅云生眸中笑意淡然,她看的不免有些呆滞,他察觉到她眼中的迷恋,笑意更甚,手指轻轻将缠绕在她发钗上的发解下:“一路人多,牵好我,护好自己。”
“真没出息。”
穆清回过神来就听二白在那说自己,赶忙回嘴:“你,你有出息,你最有出,出息。”
“对啊,我最有出,出息。”
二白瞪大眼睛故意学穆清结巴,给穆清气的更结巴了,只顾着盯着二白看,却没注意傅云生眸色沉了沉,情绪晦暗不明,他将穆清的手又握紧一些:“大力,安静些。”
谢世子察觉到傅云生的变化,在二白挤眉弄眼的时候一个眼神过去,二白也随之消停不少,一路上穆清被他死死牵着,力气大的把她的手都握疼了,她好几次想开口提醒他,但看他笼罩在阴霾当中的眉眼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来。
这又咋的了这是。
穆清的注意力也只是落在他身上片刻,不大一会儿她的思绪就被小商贩的吆喝勾走了。
桂花糕看上去十分香甜,上面沾了一层晶莹的蜜糖,裹了一圈金黄色的桂花,清甜的香味钻入她的鼻尖,她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脖子向桂花糕那又伸了伸。
“想吃?”
“可,可以吗少爷。”
“那你叫我一句好听的。”
傅云生的声音幽幽的掺杂着秋的凉意,穆清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缩了缩脖子偷偷打量他半晌,刚才出现的笑意好像被风驱逐了似得一点也不剩下,现在看上去脸上写满了我不开心四个字。
思来想去还是不吃了吧。
“不,不吃了少爷。”
傅云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本以为她会哄自己两句,结果她压根就不吃了。
好,真真是极好。
手上的力道一下子空了,刚才被握的冒汗的手被风一打起了细密的小疙瘩,谢世子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带着二白借口调查可疑人员不知道溜到哪去了,穆清立在原地不解他为何生气,只当他是不适应这紧簇的热闹。
也对,他以往一直在乡下的庄子里,与他阿娘和柴叔在一起,何时见过这么多人,尤其是他阿娘去世之后看到大家其乐融融也会想阿娘吧。
毕竟他也才十几岁,还未到能承事的年纪。
“少,少爷,大力会一直陪,陪着少爷的。”
与前后皆不搭的话语蓦然出现,傅云生怔忡一瞬后才反应过来,她当他闹脾气是不喜这世界的热闹,见她干净的眼儿中满是认真,本要溢出唇边的笑意换了方向,慢慢将他心底的冰川融化了一点又一点。
穆清伸出手去拉傅云生的衣袖,见他没反应壮着胆子将手塞进他的手中与他十指紧扣,郑重的又一次重复:“无论大力是生是……”
死一字被堵在口中,在喧闹的人群中穆清的世界忽然变得万籁俱寂,淡淡的松香还萦绕在她的鼻尖,唇边仿佛还听着他蜻蜓点水似得一吻,却不是温热的。
“我希望以后陪我来看世间繁华的还是你,所以大力,与我一起长命百岁好吗”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她的颈后,不经意的去触碰她脖颈后纹刻的婆婆纳。
如同死水中打捞起的人此刻又一次沾染了人间烟火气,温柔再一次在他的眉眼间盘踞扎根,双眸专注的盯着她,如同海底的暗流涌动,穆清无法自拔的沉浸在名为他的漩涡,放弃抵杭与挣扎,自愿沉沦其中。
“嘭。”
烟花瞬间炸开,璀璨的光亮照耀在他的侧脸,她坚定的点头:“那,那我一,一定长命百岁。”
一发接着一发的烟花炸裂,随着烟花而来的还有汹涌的人群,本还较为宽敞的街道霎时拥挤不堪,人流将她与傅云生的距离挤的远了些,原本还拉着的手现在勉强能碰见对方的指尖。
“少,少爷。”
人声鼎沸将穆清的声音彻底淹没,她费力往前探,忽然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拦上她的腰身,陌生的气息带着侵略性席卷她的感官,她侧首望过去,他的脸上蒙着漆黑的面巾,外面只露了一双猩红色的眼。
“姐姐,这么善良不若来渡我。”
含着笑意的声音依旧冰冷,如暴风雪般铺天盖地的涌来,穆清挣了挣,意识却越来越昏沉,倒下的最后一瞬穆清看见了一脸惊慌的傅云生。
那样风轻云淡的人儿,便是惊慌失措时也是极好看的。
驿站内傅云生端坐在上首一言不发,谢忆辰已经命二白去查了,他瞧了瞧毫无生气的傅云生,宛若一个精巧的人皮偶静静的坐在烛火旁,空洞黝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浸星,周身环绕着阴沉沉的死气。
若他握紧一点,再紧一点,她是不是就不会丢了。
他的手在衣袖中默默握拳,他太软弱了,身无一官半职,徒留一身劳什子医术,毫无用武之处,与废物有何区别。
保护不了阿娘报不了仇,无论是被人诬陷时还是被侮辱时都默默隐忍着,眼下来大力也保护不了,他让她失望了吧?她现在在哪呢?
“别急,二白已经带人去查了,想必会有消息的,大力机灵又聪敏,应当会化险为夷的。”
谢忆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他也是可怜,身世波折也无人护着。
“多谢世子。”
穆清转醒时是在一座破庙里,旁边的火堆噼里啪啦响着,她环视一圈也没见人影,她的身体还是没有力气,动一动便头晕目眩,她靠在柱子上缓了缓。
若小少爷找不见她定会急坏了。
她扶着柱子费力起身向外走去,衣袖处的山茶花早就染了灰,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