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带来的新所长,家属院不认识,新所长四十多岁了,穿着制服,年纪和职位摆着,才没让人说三道四,要换个年轻些的,指不定有人事后又嘀咕。
真是的,难道她就不能跟男人走一块?
下班后的筒子楼热热闹闹的,家家户户都在做搬家前的准备,走廊里拥挤。
“小知,这谁呀?”上楼的时候,有邻居问。
林知道:“我们所长呀,我顶替了顾回爸爸的工作,被人实名举报了,说我虐待小姑,我们所长来调研的,正好,您跟我们所长说说您看到的情况吧。”
这怎么说呢,林知这事,那就智者见智了。
“她是把小姑当保姆了,可谁家半大的孩子不干家务呢,我闺女放学回家也做家务啊?”
“是呀,我听顾香那丫头说,如果她嫂子没带她来,她就要嫁人,来之前,顾香已经辍学了,哎,农村这样的事情多,她被带来至少有学上。”
“话不能这么说,林知既然顶替了顾回爸爸的工作,就该照顾好小孩,一边要工作,一边拿小孩当佣人,这跟过去的地主有什么区别?”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每一层都有邻居七嘴八舌围着所长说了自己的看法。
加上林知换了更大的房子,家里还有两个免费的小保姆,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还不用忍受公婆,遭嫉妒难免。
…
林知三哥也在,还带了饶丽梅来。
“三哥,你怎么来了?”林知忙问道。
“我不来,你要被欺负死了。”三哥听说妹子被举报了,不依,拉着闻之遥婆婆过来澄清。
“今天你不许犯浑,我们所长在呢,别给所长不好的印象。”
三哥憋了气,拿眼睛瞪这位“听人摆布、公报私仇”的所长,林知急忙把他推到屋里去。
顾香本来在家里,和顾回欢天喜地做着最后的收拾,三哥带人来,她还叫了人呢,但是三哥却不叫她喊饶丽梅,还说嫂子就是被她举报的。
现在嫂子即将上班的所长也来的,顾香特别忐忑,连忙问:“为什么要举报我嫂子?”
林知安慰她说:“我们所长只是来做到岗前的查访,并不是说不给我工作了,所长问什么,你就大胆说什么,什么都不需要遮掩,街坊们都在,也遮掩不了。”
孟良正对顾香的态度和蔼,“小姑娘别紧张,邻居们说的都是事实吗,你每天早上五点洗衣、六点做饭?”
顾香心里想,这不很正常吗,在老家,人多家务多,她起的更早。
“是,但我在老家也做的呀。”
“你哥哥赞同你跟嫂子达成的协议吗?”
顾香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万一回答不好,哥嫂吵架怎么办?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掐着手指,语无伦次,“嫂子接了我们回来,我哥才知道的,他很感激嫂子,我也很感激嫂子,做家务是我心甘情愿的。”
饶丽梅可不这样想,给所长说:“这就是林知精明的地方,她跟顾成风因为回不回婆家住的问题,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两个孩子一接回来,又有了保姆、又不用去婆婆家,还能让顾成风感激,她小算盘打得精明的很。”
说的一点不错,林知就是这样想的。
但那又怎么样,换房子的时候,家属院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愿意接两个拖油瓶,换一间房的。
所以现在除了实名举报的饶丽梅,其他邻居再不提这事。
孟所长问林知,“小林同志,你真这样想的吗?”
林知避重就轻,“她说的不对,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我跟老公感情好着呢,我承认我作,是拿离婚要挟他先道歉,他道歉了,我们就和好了呀。”
饶丽梅不依不饶,“不要逃避所长的问题,你接小姑子和侄子来,是不是别有用心。”
林知又不是做慈善的,当然有私心,但顾香和顾回也收益了,这一点,俩孩子心里清楚。
…
顾香觉得,这次她要被街坊邻居们害死了,还连累哥嫂,小回要是回了老家,初中毕业就得出去打工。
这些人为了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为什么要来推她重新进火坑呢?
至少不能连累了哥嫂。
这样想着,顾香突然跪下,朝着围观的街坊“嘭嘭”磕头,“婶子们,我在哥嫂这里还有一条活路,要回了老家,只有嫁人这一条路走了,我想留下来念书,我想改变我自己的命运,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行不行?”
本来林知只想动动嘴皮子,叫饶丽梅灰溜溜的滚蛋。
但顾香一下下的磕头,磕的她心里难受。
她提了拿来打扫卫生的水桶,泼向饶丽梅,“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工作我不要了,滚蛋!”
看顾香额头都磕破了,几个街坊心里都不好受,已经有邻居抹着眼角,把顾香拉起来,浑身浇透的饶丽梅被大家赶走。
田巧真说:“孟所长,我说句公道话,顾香在老家,过得不如她嫂子这里。”
顾香怕所长不信,打开已经封口的编织袋,里面是新衣服,她说:“叔叔你看,这是嫂子给我和顾回买的新衣、还有校服,哪家会给保姆买新衣服啊。”
顾回今天真的很害怕,住了几天后,他不想回老家,想留在这里。
他拿出林知写的保证书,说:“婶子说,她顶了工作,每个月给我二十,我还想拿第一个月的钱,给我小姑买支钢笔呢,所长叔叔,我不能给小姑买钢笔了吗?”
孟良正摸摸他的头,说:“能的,肯定能给你小姑买上钢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