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家丁急促的传唤惊醒,喊着什么淮雁王在门外。
苏老爷睁眼瞧瞧灰蒙天边半沉的弦月,睡意顿成惊跳,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心道:
淮雁王怎能夜半三更大老远从东边跑来?!不好!定是什么招摇撞骗的歹人想趁机作乱,要是被贼人闯了进来那还得了?!!
于是慌忙指挥人众抄起家伙前呼后拥冲到府门前赶紧把人轰走。
尚未到前庭,远远看见府门前,站着一人,河堤波影中笼罩一条孤影。
苏老爷一看,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问话,那人淡袍拢着月色飘飘落落,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映水光朦胧恰似一卷会流动的水墨画。
“淮雁王叶玉倾,亲求娶苏门苏凝乐。”男子广袖轻轻一拨,三封红帖随风稳稳送至苏老爷面前,声音又起:
“三书聘礼在此,婚期定于五天后。”
别看鸿笺来势缓慢,可却向着人的面门,若是不接那是直接划破脸的,苏老爷不敢怠慢,抬手接过帖子,借着跳跃的火把抬首仔细打量着那人容貌,凄清里带着矜贵,疏离中又透些倦怠,明明与你对视,却瞧不真情绪。
要非他真真切切站在面前,哪里能能想象出世上还有这般人物?这人绝不可能是贼,那会是会是何许人也?
苏老爷轻咳一声向左右打了个眼色:
管他是仙是妖,先拿下再说!
众家丁就要一拥而上,远处又一阵骚动。
当先一人□□马蹄习习领着跟后一大群抬着的大箱子的公差正奔来。苏老爷定睛细看,悬空的一颗心当即安放下来,这人他熟,乃太守也。
救星来了,苏老爷正欲上前打招呼,哪知太守滚鞍下马,扶着头顶乌纱边小跑绕开苏家人直奔白衣男子跟前拜道:
“侯爷,下官已经按您的吩咐,连夜将府上备好的聘礼送来,请您点算。”说罢往后一挥手。
一众公差得令打开大红箱子,太阳星月像是从各个箱子里凭空蹦跳出来,金银彩霞五彩斑斓直接将昏暗的院子照个通明。
苏府上下瞪直了眼,无人言语,两伙人齐刷刷盯着白衣男子。
男子像嗅到什么臭不可闻的味道,一直忍耐,蹙眉下睫毛轻颤,脸色从净润转向青白,不发一言,踏着满地银月飘然落到远处柳岸旁,捂住胸口干呕起来。
此刻,苏老爷脑子里闪过男子奇怪举止,急急问道:
“我让你打听淮雁王的事,打听得如何了?”
赵氏心中暗跳:
这个苏凝乐明明是个美人娇小姐,可命格怎么比搓脚丫鬟还要低贱,之前多少名门贵公子抢着提亲最后却莫名其妙打了退堂鼓。要是她一辈子赖在苏家,按南境俗例凭嫡女的身份,我那小儿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不行!真话绝不能说,要是她真被克死在淮雁王府那是再好不过了。
“大伯,淮雁王行事低调,没传出什么不好的事儿呢。”
可苏老爷神色未有缓下,沉吟道:
“乐乐婚事几经波折,外间早有谣传她命格不好,还有哪个人家敢来?堂堂王侯怎么忽然之间竟亲自来求娶?况且连三书聘礼甚至婚期也定了,哪有人这般求亲的?”
赵氏含艳带笑的狐狸眼转了转,和颜劝道:
“大伯,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家乐乐聪慧娇美何人不知?什么‘郎见愁’那都是普通男子没本事,配不起咱家姑娘的法眼罢了。可淮雁王怎可与凡夫相比,瞧他这幅志在必得的气度,这婚事准没错。况且,连太守也知道这事,今儿肯定得扬出去,如果······”
赵氏的话,苏老爷明白,如果乐乐连淮雁王这样的角色也拒绝,那此次往后可真的无人敢来求亲了。
赵氏瞅着他迟疑不决的样子,决定再加剂猛药,她故意大幅度低打量四周,见无人这才细声道:
“我那天撞见姑娘的贴身丫鬟青莺神色有异,追问下,才知道姑娘原来偷偷出门,日暮才回家,您说要是被外人撞见,这闺阁名声······”
苏老爷面色铁青,一拍身边花梨木桌:
“有这事?!”
苏凝乐走到门外刚想开口,却被里屋那一阵声响吓住,她不知为何父亲有了怒意,低头揪着衣角徘徊了一会,终于抵不住心中焦虑还是走进屋里。
一抬眼便见父亲面色不佳,知道八成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可越是这样更需要开口,于是对赵姨娘说道:
“婶婶,我有话想和爹爹说。”
“好好!这就要出阁的姑娘自然有许多心底话跟父亲讲的。”赵氏呵呵笑着退了出去。
苏凝乐缓缓站立在父亲面前试探着问道:
“爹爹,外面的东西是······”
苏老爷向苏凝乐招招手,示意她靠近身边坐下来,说道:
“乐乐,你如实对爹爹讲,你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了?”
这一下问住了苏凝乐,今天的事都来的太奇怪了,爹爹怎么察觉这事?事到如今迫在眉睫,就此吐露心迹,想念爹爹还是疼爱自己的,也好求成全,想罢点头承认。
她低着头自然没有留意苏老爷那张由青变黑的脸色,只听到父亲继续问着:
“所以,你私下出门是偷会情郎去了?!”
苏凝乐大惊失色,呆望着父亲,一双羽睫微微颤抖。
苏老爷盯着她良久,慢慢把淮雁王的三书推至桌子边沿,缓下语气:
“是哪户人家?趁事尚未败露让他上门提亲。”
苏凝乐原本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可俗话说丑妇终需见家翁,野崽崽也就要上门了,趁此机会说明白也好。